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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俯仰(1 / 3)

沐燕心脑子里“嗡——”地一声,继而状如母兽。

她拼死挣扎,将旁边身怀武艺的女官都拉倒在地。沐燕心几乎目眦尽裂,她朝向尚未反应过来的萧玉珧怒声大喊。

“殿下,臣妇女儿身有天疾,惊动不得!今日冲撞殿下非吾等有意,您有心处罚,臣妇亦愿代为受过!若殿下一意孤行,臣妇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臣妇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承天门外槌登闻鼓!”

她不是没有死过孩儿。如今就剩这一个命根子,便是要她血溅当场,她亦无所畏惧!

萧玉珧一怔,继而暴怒,“我堂堂永兴公主,难道还会怕你——”

话音未落,就听得面前传来虚弱的声音。

趁主母和公主争执,宫婢浑然不觉,姜非晚已被春见偷偷扶了起来。

她擦了擦嘴角遗留的血迹,声音虽细弱,却坚定。

“殿下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自然不用畏怕我阿娘的登闻鼓。”

纵然她阿娘果然能于御史处状告成功,判永兴公主一个横行无忌,又能如何?

无非是被斥责几句,至多罚点食禄,根本无关痛痒。

“然则殿下莫忘了,今日是端阳正节,圣上和皇后娘娘皆要亲自祭河,祈祷风调雨顺,百病不侵。殿下若是定要惩治臣女方可出气,也请避开今日,以免冲撞祀礼。”

那双翦水秋瞳慢慢抬起,镇定自若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公主。

“待典礼结束,臣女自会留守家中,恭候殿下随时传召。”

一番言论,不卑不亢,却又暗含锋芒。

方才被强行压制的窃窃私语复又如炉上的滚水般沸腾起来。不断有人提到“河祭”,和“未免太过”的字眼。

已然见血,还不能出气,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么?

如此多人亲眼目睹,祭祀之日出现血光,纵使圣上和皇后有心想保,只怕礼部和御史台那帮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不肯善罢甘休。

萧玉珧的脸上变幻莫测,她咬了咬唇,终究不甘地甩下一句狠话,而后一勒马辔,“我们走!”

……

眼见那几个身影绝尘而去,沐燕心顾不上旁人探究看戏的目光,赶紧检查女儿上下,又红着眼哽咽。

“迟迟,身上哪里痛么?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快告诉阿娘。”

姜非晚摇摇头,“阿娘,我无事,只是身上有些酸疼,很快便会好的。”

“还说没事!”沐燕心眼含热泪。

她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纵使美人迟暮,也能叫人心生怜惜,“你都呕血了,还无事!只怕看不出来,伤在内里!”

“阿娘,女儿真的一切无碍!”

怕旁人听见,她靠近母亲,压低声音道,“我说了您可不要恼我。我是扮咳,并非真的。而且亦非呕血,只是将嘴唇咬破,吐了点血罢了。”

一番话说得沐燕心的眼泪立时收了回去,“你这孩子……怎地如此顽劣,这般糟践身子!”

她苦笑,“阿娘,不吃点苦头,纵使女儿搬出河祭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自从知道指婚后,她也略略去打听了一番前因后果。

这已成为京中近日炙手可热的话题之一,因而她很容易便了解到,症结所在,便是永兴公主。

在谢留行的接风宴上,她一眼相中对方,痴心交付,遂多次缠夹昭帝要他指婚。被否后甚至一度欲闯入正在议事的紫宸殿——因而才让她这八品小官家的短命女儿捡了漏。

得知这一切后,姜非晚也明白,自己定然会被记恨。

将来于这京中活动,免不了要与永兴公主短兵相接,对方亦是声名在外,不来寻她的晦气根本不可能。

是以她一见到来势汹汹的萧玉珧时,便已想好对策。

出点血,卖个惨,再用河祭的高帽一压,让对方自己知难而退。

沐燕心听罢,满眼哀痛,“只怕有初一便有十五。这般婚事,岂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能消受得起!”

姜非晚只能劝她,“人多口杂,阿娘慎言。”又宽慰道,“您放心吧,女儿脑子比她好,定能护自己周全。何况很快便要离京,到时她想来寻女儿晦气,只怕也鞭长莫及。”

话语间,春见小心给她擦掉嘴角的血迹,而后整理衣裙发饰。

好在她被压倒的地方是片草地,今日暑热,外层的泥土俱已晒干,故而只是裙摆沾了些草叶,不至于污浊。

倒是发髻散乱,鬓边海棠亦揉散成片,必须整理仪容。可她们并无出门经验,亦未携带整理头面的用具,一时踟蹰起来。

圣上面前,衣冠不整,是为不敬。

但就此离开,也是不敬。

如此,进退两难。

正纠结着,旁边忽然有人道,“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家彩棚略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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