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梳髻侧只簪了海棠,自有一番林下风致。在于一众华衣锦服的贵妇中,愈发显得清丽无双。她此刻正和春见轻声商量着,一会入座彩棚之前,要先去买饴糖。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如惊雨的马蹄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
回头一看,只见三五个身着胡服、头戴胡帽的年轻贵族女子,正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身上的鎏金锁子甲在日光下泛着明锐的光。
当头那位更是身跨紫燕名马,愠怒的粉面上满眼戾气,柳眉倒竖,对着宝马虚空一鞭。
“驾——”
骇得道上袅袅婷婷的仕女们争先恐后惊叫,唯恐避之不及,叫马蹄子给踩了。
眼见距离她们越来越近,几乎直冲面门。当头那位眼神如刀,狠狠盯着人群中的她,丝毫没有停步或避让的意思。
走在中间的姜非晚左手拉阿娘,右手牵春见,在马要撞到她们的前一刻,拉着二人往路边躲避。
三人跌跌撞撞地闪做一堆,才堪堪没有被踩踏。
奔马往前冲了数米,又听见那些女郎厉声驭马,“吁——”而后掉转回头,几步奔回到她们面前。
仍是那紫燕骝一马当先。
只见马上的贵族女子身着团花翻领小袖胡服,玉容描画鹅翅眉,愈发显得那双杏眼目光狠厉。
她高坐马上,身子挡住半爿日光,半明半暗的面容依稀熟悉。
手中的马鞭直直指着姜非晚,她居高临下地开口。
“你便是那武器署令的女儿?”
……
紫燕骝喷着响鼻,热气滚滚,几乎要凑到她脸前。姜非晚被沐燕心拉了一下,险险没有被撞到。
被惊吓的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了,纷纷向这位贵族少女揖礼。
“臣妇见过永兴公主。”
“臣女见过永兴公主。”
在场俱是官宦家眷,有的于各种宮宴典礼中早早见过这位公主。有的虽则未曾被召见,却也一早得知她的威名,是以仅从那匹大宛上贡的紫燕名驹,以及禁道上大肆驭马的架势中,就识出了身份。
沐燕心向来对皇室宫闱无甚兴趣。从前虽在祭礼上远远见过,但实在对这些公主皇子有几个眼睛不甚了解。
初初以为是无端被针对,如今从旁得知居然是永兴公主,心下有气,却不能表露出来。
她端正敬了个礼,“臣妇参见永兴公主。”
便听见女儿和春见也在身旁,随着她的动作施礼。
萧玉珧也不回应,一双杏眼只紧紧盯着俯身弓颈的姜非晚。
正是五月的好天气,日光如同碎金子般,散落于年轻女子露出来的那一截白玉似的颈项上,呈现出牛乳润过的细腻光泽,让人无端联想到,盛在碟中缓缓融化的奶酥。
她愤恨起来,马鞭在空中用力一挥,发出碎裂的脆响。她高声喝道。
“何处来的田舍奴,胆敢挡本公主的路!惊了我的紫骝宝驹,你该当何罪!”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几个女官已然应声落马。其中两个负责去钳制姜母和春见,另外两个则直接对付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姜非晚,一人一边,狠狠将她按压住。
“公主问话,为何不答?蔑视不敬,罪加一等!”
右边那个反制着她的显然就是领头女官,此刻大声喝骂,俨然训练有素。
而后重重踢了她的膝盖弯,姜非晚脚下一软,就地扑倒。
一旁的姜母急了,“殿下,臣妇的女儿自幼身体孱弱,常年深居简出,是以对人伦世情并不熟稔。是我教导无方!若要惩罚就罚臣妇。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女儿!”
说着便要跪下行大礼。春见也跟着抽泣起来,连连向萧玉珧告罪求饶。
四周的命妇贵人见此场景,也纷纷议论。
姜非晚脸被压在草地上,浑身吃痛,亦能感觉到背后女官施力的膝盖。她正压着自己的中枢,稍有不慎,恐有致瘫风险。
而萧玉珧对姜母等人的哭求和周遭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她甚至冲人群挥舞马鞭,“谁再噜嗦,就一并治罪!”顿时就让现场鸦雀无声。
时机已到。
被压在地上的一直没有出声的姜非晚忽然开始咳嗽,惊天动地地咳,仿佛全身骨头皆要瘫垮,咳得她背后的女官几乎按压不住,覆于她背的力气稍稍松懈。
她便更使劲地咳,咳得胸腔爆炸,泪水迸出,死去活来。
咳得最后“哇——”一声,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