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之下皇帝驾崩,意在大位的诸位王爷轮番使出了手段,与太子相争,还是眼疾手快,本就占据正统之位,压下了有兵权在手的赵王,获得高山长公主的支持,腥风血雨中于先帝灵前登基。
然后才有空来应付传遍了民间的流言。
宝华殿的佛像为何突然炸开,已经查清楚了。那佛像中空,不知被何人藏了足足的炸.药,离佛像最近的皇帝刚好被一大片快速飞溅的锋利残片正中腹部,大力裂成了两半,颜面手脚零碎的小伤口都算不得什么了。
事发在护国寺,首当其冲护国寺的僧人被拿下问罪,佛寺是他们的地盘,佛像中藏炸药这等大事怎能脱得开干系?
但再三查验,护国寺没有炸.药出入的记录,也找不着他们的马脚。住持这时候对新皇进言,先皇御驾亲临前,御林军里里外外检查过护国寺的安危隐患,派人把守,并无疏漏之处,而几十年来,护国寺香客不断,哪时候有人动了手脚,谁也说不清楚,连御林军也难逃干系,就难说得清刺客是谁了。
这下子,护国寺顶多摊得上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而新皇还真不好处置了护国寺上下众僧。
护国寺自开国以来就是皇家的象征,皇帝在护国寺离奇惨死,流言传至民间,已经有过不下去的百姓、各地反贼以乱借以君主失德为借口,高举反旗。
若新皇处置了护国寺上下,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天下人,先帝之死真的与护国寺有干系?推平了护国寺,也是在动摇国朝根基啊。
甚至皇帝的死法也没办法公之于众,太荒唐了,有失皇室颜面,只能含糊不清的说先帝遇刺身亡。
护国寺上下不但好端端的没事,护国寺闭门谢客的一段时日,还得操心仿造一尊一般无二的佛像放在宝华殿内,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登上了皇位,没享受两天坐拥江山的威风,新皇先忙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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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尚未平息,薛竹闺房之中悄悄潜入了一人。
元韶又在她房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时日的动荡,跟你逃不开干系吧?”
她半信半疑求证,却不敢全盘相信,毕竟……若真属实,他也太大胆了些。
元韶似笑非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不好吗?”
“我倒难相信你所做与所说,哪一个才是真的了。口口声声为了苍生和平,百姓疾苦,所做所为,又与贼子何异?”
唯恐天下不乱,才是他的目的吧。
“先皇在位时,天下太平过吗?”
先帝登基三十余载,只图享乐,制衡朝中党派,毫无为君之德,无容人之量,不求建树,天下更加孱弱,醉生梦死罢了。
“阿竹,你能理解我的。”他深深望向对面始终如含情般的美眸,仿佛数百大道中志同道合的知己,诱她信服。
除掉少数,肃清天下,何乐而不为,即便那人是九五至尊,也是无可抵赖的首恶。
薛竹默然,这人对皇权没有丝毫的敬畏,而她,来洛京数月,隐隐也觉得何尝不对呢。
元韶忽然抬手握拳咳嗽了两声,看他难受的模样,似乎牵扯到了五脏六腑,薛竹才发现,他从来这儿起,脸色便有些苍白?
“你受伤了?”
元韶还在费心掩盖,以笑容掩饰,“没什么大碍,一点旧伤罢了。”
“让我瞧瞧。”
薛竹上前一步,用颇带些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想看看他身上那处有伤。
元韶退后半步捂了捂前胸,那儿似乎裹了一层纱布。
“在护国寺受的一点小伤,阿竹别看了。”
说是不让薛竹看,元韶脸上却漫开喜悦,她很久不曾这么关心过他了。一颗心暖洋洋如在温泉中化开。
薛竹给他倒了一杯茶,二人许久没有这么平静坐在一张桌子前了,虽然所谈的话语不多,元韶却不觉得尴尬。
他恨不得这种静谧再久一些。
“我可以和你走。”
当真?
元韶恐是自己听岔了,受惊一般抬头,瞳孔微张,竖直了耳朵,他声音有些凝涩:“何时有空……”
害怕她误会,又赶紧找补:“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我也是有条件的。”
薛竹不紧不慢补充。
“若你能再帮我做一件事,取得护国寺佛塔顶上的舍利子拿来我面前,我便随你离开洛京。”
薛竹毫不掩饰自己在刁难他的本质,因着先皇护国寺遇刺身亡,寺庙周围的侍卫并没有撤走完,佛寺上下都对入寺的外人盯梢得严,这时候让元韶去取佛塔的舍利子,可并非一项易事。
薛竹完全不通情理。
“好。”
元韶明知道她狡黠在刁难自个儿,仍是毫不犹豫空口应承下了。
她改个口,比登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