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仗着揣摩上意,靠拍皇帝马屁一步步走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当皇帝收回了这种看重,并发现沈景从头到尾没安好心,信的心腹竟然是头等罪人,皇帝的怒气可想而知。
沈氏家眷没能离开那日的宫宴,天未亮便被卸下身上贵重的首饰,打入大牢之中,当夜御林军便接管了丞相府,往日高朋满座的相府一夜之间变得寥落,鸦雀无声,下人奴婢们被捆了手脚绑作一团听候处置,等待他们的也是斩首。
因为御林军翻遍了丞相府上上下下的角落,仔细摸寻了密室,一根针也不许落下,从中又找到了白纸黑字无可抵赖的书信。
递至案前时,皇帝沉默了良久,紧接着愤怒砸碎了满御书房的瓷器,御前的碎玉之声,响彻了足足一刻钟。
不久,皇宫中便传出了一道圣旨,诛杀了罪人沈景十族。
朝堂惊人的风波动荡了好些时日,太子和诸王,并朝中许多大臣都不愿与沈景牵扯上关系,更怕被人趁机栽赃陷害,想尽办法保全自身,也有许多人趁着这难得的乱局发展势力,浑水摸鱼推自己人上位。
苏慈妥妥的太子一党,这个时候,就该尽心替太子出谋划策。
这些时日,苏慈早出晚归,每天都在忙忙碌碌,薛竹一日难见上他一面。
可无论苏慈再忙,有的话,该说就要尽早说。
罪人沈景掀起的惊涛骇浪还未平息,某日苏慈提早回府,有空去十里外的撷芳斋买了一份茯苓糕带回家。
茯苓糕洁白如玉,表面有零星的桂花点缀,入口绵软,甜而不腻,是撷芳斋的招牌点心。苏慈记得,薛家姑姑最擅长的糕点便是这茯苓糕了,每逢深秋,薛姑姑总会蒸上一盘子茯苓糕,阿竹爱吃,也会给苏家送上一叠,尝尝糕点的味道,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是能坐在一处,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想起从前,苏慈既怀念,又无比苦涩感慨。
而撷芳斋的茯苓糕,与薛姑姑的手艺有八成相似。
洛京的茯苓糕尽管与记忆之中略有出入,可若能尝到姑姑的味道,阿竹还是会开心。
果然,薛竹尝了一块后,默默的吃掉了油纸包着的大半点心,小慈哥哥有心了。
“阿竹对洛京是否熟悉了些,洛京繁华,我心始终如一,愿与卿缔结誓盟,且共白头。”
他取出了一双鸳鸯玉佩,玉质细腻,成双成对,合二为一,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块。
那个苏慈眼看着长大的女郎眉眼弯弯,笑着拒绝了他的提议,“小慈哥哥,我如今已无心婚娶,终究要辜负了你一番好心。”
眼中光芒逐渐暗淡,苏慈看着天边未晚,沉默了良久,还是对薛竹道出了太子的打算,太子有意将她收入后宅,薛竹若不愿意,得尽早做好准备,让太子无可还转更改,否则,她难以拒绝啊。也道出了他谎言薛竹有婚约在身一事。
“多谢有小慈哥哥为我周旋。”
她谢道,苏慈已经尽心尽力了。
“阿竹,不若你我成亲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既延续从前未竟有遗憾的婚约,也能断绝了太子的念想。
“我定会保护你,不让其他人敢对你有半分痴心妄想……”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慈哥哥,总有办法的,大不了我出家。”
她婉拒毅然决然。
苏慈似乎是真心求娶,可他越是真心,薛竹越不敢答应他的真心,伤人伤己。
心腹大患元韶尚且在洛京,她岂敢轻率答应了与别人的婚事,白白连累了人家,而苏慈又透露了太子的妄想,她怎么肯毁了苏慈的光明前程?
侍奉佛祖的确是一个好理由。
两厢无话,薛竹的确该为了解决亲事早做打算。
皇宫大内,皇帝的心情就是阴晴雷雨的天气,上至后妃宫嫔,下至太监宫女,压抑沉默了大半月,谨言慎行不敢犯下半点小错,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好在近来几日,皇帝心情好上了些许,有了闲心召教坊的歌女舞姬载歌载舞,疏解胸怀。
两鬓斑白的老皇帝半躺在宽敞的御座,眯眼欣赏座前载歌载舞,可仍觉得不得趣,遣散了诸女,也遣走了一旁吴侬软语作陪的小宫妃,索然无味。
“圣上,高山长公主求见。”
大伴小心翼翼来禀报,这些时日,圣上下令杖毙的宫女太监不下十位,很难不小心啊。
“宣。”
高山长公主仍如往常,关心了一番她的皇帝兄长,进献了驸马家乡那边的特产,“此种茶叶润肺养生,延年益寿,皇兄不妨尝尝。”
“还是皇妹关心朕。”
皇帝长叹,普天之下,他的儿子臣民,还有谁对他忠心?
也是高山长公主,敢在皇帝面前提及沈逆,熨烫体贴,“沈景罪人狼子野心,雍王侄子发现得早,早些除去,也算除了皇兄一层隐患,乃大吉大利之兆,正合了祈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