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关往东,再沿汝水南下,一月后便至仙亭所在的瀛州。
仙亭会武在即,琮海之口,江湖无数鱼虾龙蛇摇尾而来,四载一次,年年如此,只是这般盛闹的局面,难免让人想起四年前的光景来,叹一句,会武尚有重开日,亡人再无少年时。
阿泽听闻邻座谈及墨泽拈花柳是的名号,目中闪了闪,见一旁褚阔竟比她还要晃神。
她当柳是的时候,褚阔的确待她很好。
没有多言,听见楼下街道传来密如急鼓,乱如狂草的马蹄声。
她看向窗外,人流纷纷朝两边闪躲,如遇洪水猛兽袭街,不少人被踏在蹄下。
“欺人太甚!”苏剑最看不惯这般霸市之景,执起墨梅刀便朝外翻去。
她正欲出言,褚阔便淡定地抿了口茶:“吴小姐让她去吧,我这师妹无人管的住。”
已至瀛州,离仙亭不远,仙亭宫的人还不至于如此怕事。
她一笑,也就作罢,只见那红衣身影如箭越过人群,一刀将为首之人劈下了马,随后涌来的人便齐齐坠马,狼狈不堪。
她刀法出神入化,锋利而不顿重,动作十分流畅漂亮。
“一直好奇,苏姑娘同褚少侠同出一师,为何爱耍大刀却不习剑法?”她细细琢磨着街中人的招式,朝一旁问道。
褚阔笑了笑,回:“这话可是我师妹说的,吴小姐别笑我,她说剑心在尖,刀心在刃,她喜欢杀伤力大的。”
阿泽听闻忍俊不禁,褚阔又小啜清茶,正经道:“其实她十岁拜入师父门下,好像先前便承袭的家族刀法,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脾气其实倔得像头牛,说只拿刀,便不学一点仙亭剑法,师父无奈,还特意找了挚友青刀客,将刀剑之势融会贯通,再教导她。”
“倔强,平日或惹事端,不过于刀于剑,有个倔强的主人,何尝不是两相成就?”阿泽目中闪了闪道,桌上褚阔恰点了一盘花生米,她长筷轻抬,挑起三两飞出窗棂,助人一臂之力。
苏剑面前几人忽然倒下,她抬头望了一眼,朝她会心一笑。
阿泽观察那些凶神恶煞之人,穿着狂放不羁,一看便是土匪模样。
如今世道,山匪也敢直接在城中横行了么?
“他们是什么人?”她执筷之手紧了一分,察觉他们虽修为甚糙,却也自成一派。
柳无面凝眉望了眼:“看样子是瀛州海门寨的匪贼。”
“何故如此嚣张?”这次又看向褚阔,毕竟仙亭宫便在瀛州,他对此应更为了解。
然褚阔只摇头皱眉,他先前奉宫主之命来过一趟,结果真如吕熠所言,虽灭人气焰,却无法斩草除根,没想到不过几月,海门寨不颓反狂。
或许回了仙亭,应请示宫主带人彻底清剿。
沉默片刻,还是邻座的兄弟开了口:“姑娘有所不知,这江湖九寨已然分崩离析了,没了约束,自然哪个都放肆起来。”
阿泽没想到在无极关待了许久,江湖竟又是一番风云变化:“敢问大哥,九寨瓦解是何时的事?”
“就半月前吧。”那人见阿泽路见不平,颇为敬佩,耐心解释道:“先是九寨中势力最大的孤烟寨叛出,归顺了迟日,紧接着海门寨,昙花寨……六寨皆散,只剩最后三寨啦。”
孤烟寨?她目中一闪,原来那时吕熠随她上山,已经有了此般谋划么?
“诶,要我说这迟日未免太奸恶了,这下九匪乱世,唯迟日独大,迟日城主这叫什么?发乱世财啊。”那人同伴摇头叹息。
她听闻眸光微烁,默了片刻,道:“这位兄弟,凡事还是莫只看表面的好。”
身旁褚阔有些惊讶,但也出言:“九寨长存,为乱江湖,然多少正派忌惮其蛇鼠成营,势力广大,不敢讨伐。如今迟日将九寨挑拨瓦解,不正好逐个击破?”
那二人想了想这样亦说得通,反正江湖上谁正谁邪,谁善谁恶,太难分辨。
楼下局势已明,苏剑一脚踏在倒地者的身上,扬声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仙亭宫剑宗春华之徒,苏剑,你们有胆量就来仙亭找我!”
山匪屁滚尿流,众人纷纷叫好。
然客栈几人境遇却非如此。
谁又能想到,行侠仗义,反被客栈老板请出了门去,虽是好言委婉,站在颇烈的日头下,几人仍感觉有些萧索。
柳无面叹了口气:“这如今都是什么世道,路见不平,反倒连客栈都不让住了。”
“还真是人善被人欺。”褚阔被烈日晒得汗流浃背,附和一句。
“莫抱怨了,寻常人怕惹上事端,不留我们正常的很。”阿泽率先迈步。
这般一闹,城内竟没有一家客栈敢收留他们,只好赶路,而末夏燥热,好不容易在城郊遇见一处茶摊,几人干渴难耐,几欲将老板的茶水喝光了去。
“瀛州天气未免太燥了!”柳无面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