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月城,破旋坊。
烟花柳巷之地,红袖盈香,琵琶弦泠,繁华如昼。
“褚公子跟来作甚?”阿泽瞥了眼身后的褚阔,问。
“每次都让吴小姐一人冒险,这次褚某必要助你一臂之力,不然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褚阔收回视线,诚恳道,其实,这也是褚旋秋的吩咐。
她随口道谢,穿梭在玲珑坊间,终停了步。
褚阔抬头看去,坊地之大,唯有这破旋楼最是耀眼。
入内,红袖衫,碧罗裙,琉璃眸,玉神香。
他一怔,盈盈香躯已然入怀,今日正事为重,他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转头一看,一身金边锦袍的阿泽已然揽了美姬入怀,淡淡回眸瞥他一眼,似有些不满他流露出的怵意。
虽说她是男装打扮,但这般熟练总让他不由生寒。
入座,饮酒。
“哥哥生的好生俊俏,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那女子很会说话,笑着替她斟酒。
“多谢,本就是女子,初来垂月,就想一睹这破旋坊的热闹,再喝喝美酒。”阿泽莞尔。
褚阔一愣,这就承认了?他实在有些跟不上眼前人的思路。
“原来是妹妹啊。”
女子眼波一动,常年混迹花坊之中,怎会不辨男女?但这般率真的妹妹,倒真从未见过。
乱聊天地,颇有闲趣。
阿泽才扫了眼满座欢腾,抿酒叹息:“姑娘,这楼内就没有清静一点的地方么?”
“有啊有啊,姐姐带你上楼见识。”女子真心喜欢这姑娘,与其陪些庸俗男人,还不如与生得美貌的妹妹相聊。
阿泽颔首道谢,眼神一掠那好不自在的褚阔。
褚阔平日见惯了吴小姐沉谨的模样,此刻心中山呼海啸过。
楼上清静不少,雅奢不少,而守卫,也不少。
“妹妹点间雅间罢,姐姐陪你一醉方休。”胡姬玉指轻扬,前方正是一排装潢各异,却又十分和谐的雅间。
阿泽环视一眼,勾了勾唇,又朝上望:“上面不能去了?”
胡姬一惊,随即双目含笑:“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最好的。”她目中是无限的明阔意气。
褚阔会意,将金灿灿的物什放入那胡姬手中。
胡姬长眉一挑,暗想今日当真是遇见了贵客,眼波盈盈:“走!”
破旋楼共有八层,二人一路到了第六层,阿泽终于满意,扫过那修得如同府邸一般奢华的雅间,径直朝最里面走去。
“诶——妹妹,那间有人啦。”胡姬轻声道。
她点头,不甚在意地选了旁边的一间——绮玉阁。
笙歌燕舞,葡萄美酒。
她少见异域风情,豪手一挥,点尽了这楼中名酒,什么琥珀光,月牙眼,浅尝辄止,又不放过任何新奇。
就在褚阔都即将被这五光十色的奢靡摇动了心神之时,未开窗的雅间中飘来一阵清风。
“你看着,我出去一趟。”阿泽饮尽杯中最合她心意的滚玲珑,满面春风地望着房中曼妙的女子们一一沉睡。
褚阔方回神,早吞了迷香解药,点头。
“一切小心。”
临窗而出,翻至隔壁。
入内是令人迷醉的熏香,虽浓郁却并不让人生恶,反而带着山间湖风的清旖。
满室软罗香纱,浅笑低语,隐约浮现。
她循声而近,可见朦胧人影,忽而一阵疾风相袭,她旋身躲避,入帐中。
香肩雪肤芙蓉面,美酒金鳞锦衫人。
“崇公子,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她侧首垂眸,任身后人将剑架在了她脖间。
“吴……吴小姐?”
崇鸣鹤手忙脚乱地理好衣衫,桌上之酒又翻倒,惊他一跳。
来访,分明就是闯入,他却也扯唇讪讪一笑:“吴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让手下收剑。
阿泽转头看向他:“棺山的生意可还好做?”
崇鸣鹤一笑,息龟势倒,冶狼又不屑生意之道,他这筑金阁的生意,好到出乎意料。
说起来,还多亏了眼前女子。
“吴小姐守信,筑金阁能有今天局面,崇某还要真诚道谢。”崇鸣鹤起身,朝她敬酒。
“交易而已。”她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找你,也想谈桩生意。”
崇鸣鹤挑眉,摆手请她落座,一边倒酒一边道:“愿闻其详。”
“鱼破旋的银鱼令,借我一用。”她随意坐下:“想开什么条件,你提便是。”
崇鸣鹤却像是想起什么,笑道:“先别谈生意,我这里有一封信,吴小姐或感兴趣。”
手下人很快取来一封未拆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