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亭,忽如一夜春风来。
“下雪啦。”
十月二十四,无数户人家推开窗门,清早的睡意便被满地落白一扫而光。
但定睛再看,这次真的是天落梨花,而非降雪啊。
迟日山庄。
无瑕玉色几乎飘满了整个仙亭,却不敢飘至此处。
只有少许,随风找死。
“怎么回事?”吕熠拈着花瓣的指尖透白,那花不堪重负,顷刻化为齑粉。
“昨日深夜有人在城心撒下了无数雪蚕花瓣,如今……四处都在传这是赤尾所为,是向小姐——”
堂下人被一声脆响阻断,他未抬头,只任由飞散的瓷片划过皮肤。
“派出仙亭城内所有人,就算将此地搅个天翻地覆,也要将赤尾揪出来。”吕熠杀意冰冷,他走至一架金丝楠木前,握住了摆放着的玄日长枪。
“不可。”
门口清声不为外事所扰。
他手一紧,又松了下来,回身看向入内的玉兰锦影。
“那人此举无非是想激怒你我,但他算错了,迟日中人不屑与狐鼠之辈相斗,更何况是这等下流的招数。”吕愫惜朝弟弟清凛一笑,眉眼依旧从容:“你拿着这玄日,当在今日仙亭会武一展我迟日风采,而非意气用事。”
“玄日如何用,阿姐不教我我也清楚,但我更清楚,越是这等无耻之徒,越不能一再容忍,当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以示迟日之威。”吕熠面色缓和,然坚定不改。
吕愫惜没有再言。
她的亲弟,曾经跟在她身后练武读书的少年,终将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仙亭会武的初试一共持续了半月之久,其间英雄辈出,但最为出彩的,当属迟日城的少城主吕熠。
一柄长枪竟是没有出场的机会,便将挑战之人打的落花流水。
会武规矩,上台不论生死,只论输赢。
故武者一不小心将对手打死的传闻比比皆是,然吕熠从未傲躁,遇上颇具实力的对手,只礼贤下士招入麾下,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一时间,吕小城主的威名传遍江湖。
初试最后一日,只剩江湖散侠的比试,看的人也远无前几日多,因为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也有不过能提动大刀的莽夫来参赛,闹了不少笑话。
而且从往届名次上看,能进榜的江湖客那是少之又少,但若跻身,又要比不少门派子弟靠前得多。
比如上次会武的第七名,人称桃花渔人的岳麓,便是从浪客中脱颖而出的。
故初试图个热闹,而散人的初试,那是看个笑话,偶尔惊鸿一瞥。
“唉——今年来搞笑的真是不少!不过我看强者也不少啊,怎么大家纷纷离场?”有人望着执长枪傲然离去的斐影,摇头叹息。
“黄勖小弟,已到末场,真正厉害的早就上了,剩下的,许是害怕逃之夭夭了罢。”
同伴拍拍他肩膀,示意自己也要走了。
“烦死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
不远处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那桌当即裂成两半。
众人看见他腰间挂着满满当当的桦木梅花令,便知这是昨日那连胜七场的江湖客,纷纷闭了嘴。
会武规矩,赢者当接受生人挑战,故未结束,他们皆不能离场。
忽然,那黄勖想到什么,转头朝后方黄衫女子问:“诶我说柳小娘子,怎么没见你家郎君出场啊?”
“莫不是临阵脱逃了吧?我是都没见他出过房门呢。”另一人哈哈大笑。
柳无面瞪了那玩笑人一眼,叉着腰喊道:“我家夫君那是要力压全场的,当然得压轴喽。”
众人又是嬉笑。
他面上势足,心中也有些虚,这阿泽一下山便是数日,再不回来初试都该结束了,他望着斜阳,轻叹口气。
高台上的看客已然走了一半,只剩仙亭,岐山几个大派尚有人在,不过镇个场子罢了。
而此刻,仙亭也有弟子朝坐着的大师兄道:“褚师兄,咱们也回去吧。”
褚阔点了点头,却并未起身:“我倒觉得看看群魔乱舞,比看刀光剑影更有意思。”
“这……”弟子扫过台下空手相搏的两人,面上露出鄙夷。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看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折磨!
“诶——”褚阔抿了抿唇,指向远方,眼神倏忽一亮:“你看,这有意思的不就来了么?”
弟子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身青影细如草木,能有什么看头?
“诶,小娘子!你家夫君好像来了。”
黄勖指向上山者。
柳无面一喜,转头见从容的阿泽,赶紧跑了过去。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现在才来?”
“山下耽误了,应当不碍事吧?”她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