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凑了过去,细细聆听。
今夜无月,怕是为积玉山上的好戏凭添几分幽意。
杏花客栈。
“今夜山上何其热闹,你却跑回这冷清的客栈里来,真是让徐某受宠若惊。”
徐斜行望着树上闲坐的青衣,语气微凉。
“薛汝萍怕我误事,不会让我参与进去。”
修行之人,越是往后越能看清自己的界限,有三宗几位高手在场,她想暗中观察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动什么手脚。
徐斜行看出人淡然下的失意,将刚取的杏子酒抛去,靠树笑问:“你尚年轻,怎知他们是怕你误事,还是怕你借势而上?”
她轻瞥他一眼:“师姐的消息,来了么?”
长清不便传书,前去追溯穆家隐秘的观鹤自会传信回此处,然已去数日,杳无音讯。
徐斜行摇头。
或许过了此夜,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暗算时辰,众人也该各守其位了。
“若探药园,今夜是个好时机。”她玩转着指尖血瓶,眉间似笼罩一团雾色。
徐斜行从沉思中回神,眼中月色流淌:
“在下,舍命陪君子便是。”
枫湖殿外便是岫玉峰的万丈深涯。
薛汝萍立于殿顶,目色平静地俯望百里。
身下只余十来弟子相守,而此外的高墙密林中,却有长清,仙亭一众潜伏,再往外去,亦埋伏环环,只为让擅闯之人有来无回。
仙人心碎,功亏一篑,那人定会前来。
风声鹤唳,他很快察觉南山一处悄然逼近的异动,有意遮掩,走走停停,让人难辨去向。
很是狡猾。
他飞出暗箭传令,但并不动身,今日他要做的,便是守着这殿内的仙人心。
很快,那处弟子们无声围堵。
而远处的山崖上,还有一处人马注视着长清的动静。
正是不夜门一行。
“公子,我们的人是不是该行动了?”白羽朝负手的紫衣人问。
“不急。”穆骞迟淡声道。
崖风猎猎,夜鹰诡谲。
白羽明白,长清以为突袭金风楼是算计,而他们金蝉脱壳,又何尝不是?
只等宗门与那人动起手来,他们便伺机夺回仙人心。
接着再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很快,山林打斗起,她朝黑暗处挥了挥手,带着一队人趁乱潜去。
幽林之海,沉寂的鸟雀先察觉危险将至,纷纷逃向墨色天幕。
唯有一袭黑袍一往无前。
凶手其人阴险狡诈,最擅用毒。
纪殊伏在密丛,一边紧盯着那影,一边挥动手势让弟子收敛呼吸,切莫被那人暗算了去。
谁料那人行踪奇诡,窜入深崖,不见踪影。
他眉头一皱,并未莽撞行事,而是招手让一行从前路拦截,自己再紧随而去。
却一直不见先前影。
心悬起,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仅凭听觉察寻那人去向。
忽地灵敏侧头,紧紧锁定一闪而过的风影。
那人一袭夜袍下恍若无物,迅捷似狼,惹得草木沙沙作响。
他渐觉力不从心,好在其没行出多远便兀自停了下来。
原是方才包抄的弟子堵了前路。
如今这人被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插翅难逃。
面对步步趋近的持剑弟子,那人略微退后,似有困顿。
他见准时机,抽出骨剑狠狠刺去。
那人却身形诡异犹如一阵黑烟,不过眨眼竟腾空飞过他头顶,掀起一阵枯叶狂风。
他不得已抬臂相挡,突如其来的劲风险些将他掀翻在地,他奋力旋身,剑猛地化鞭凌空上飞。
鞭尾只差一点就要打在黑袍人腿上,然就差了这么一点,长鞭策地,尘土飞扬。
而那黑袍遮掩下的阴郁面孔,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便又窜入林中。
“追!”
他心头不甘,很快掏出鸣火,射向夜空。
一时间,潜伏的影子全番出动。
“三声鸣火,看来闯入者不简单啊,你确定不去看看?”徐斜行望着被照亮的岫玉峰,好奇问。
“比起抓人,我对长清药园下隐藏的秘密更感兴趣。”阿泽走入那灵芝翠兰丛生的宝地。
翡石村事一出,长清便把尸体都运回了园内冰室之中,确为明智之举。
而多事之秋,防守在前,后备一空,竟显萧凉。
徐斜行眼中暗影浮动,在人利落打晕守卫的那一刻,又恢复如常。
“好功夫。”他朝人一笑。
二人一路畅通至冰室,取密钥开门,顿觉寒意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