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雾袅袅,松香燎燎。
因是匪身,梁松昏沉许久也无人相顾。
今早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面前凑来一高大的影子,他呼喊出声,面上因惊恐抽搐不止。
正是李渡。
“别来无恙,梁松!”他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梁松面如死灰,撇过头去。
“怎么了?他乡遇故知,你竟一点不激动?小爷我可是救过你命的人!”李渡不快撇嘴。
救他的命?
梁松心里冷笑一声,自从此人将他从阿泽手中救下,他便像入了魔障般事事不顺,以至于如今被关在这里,生死难料。
他倒希望那时便死于人剑下。
想到这,他更是咬紧了牙关,连眼都不愿睁开。
李渡正欲再言,门外传来响动。
“谁在里面?”声音冷酷,是纪殊。
弟子胆寒:“纪师兄,是岐山——”
“岐山人怎会在此?”
纪殊破门而入,面色冷青盯向他质问:“你在做什么?”
“是师父……”李渡一怵。
“出去!”纪殊剑眉一凛。
他虽不情愿,还是很识趣地溜走,但见人提起梁松的衣领,好似揪着一滩烂泥。
他不忍听那撕心裂肺的咳声,连忙返回。
纪殊才懒得理他,严厉逼问,顺便摸索此人到底有何异常之处,竟被人推开。
“他体内的毒已深至肺腑,你这样,他会死的!”李渡想起师父的叮嘱,壮胆道。
不出意料点人怒火。
“李渡是么?”
纪殊将刚搜出的一块花牌扔下,语气凌厉如同刀刃:“你最好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若再阻拦,只能说明你们岐山蛇鼠一窝——”
“纪殊!”
这次,他挺直腰杆:“此间任务皆由三宗钦定,如今僭越之人是你,若你还要辱我师门,挑拨离间,我们不妨去太清殿——”
一把骨剑铮地抵于他眉间。
“若你再出言不逊,我们便去面见各位耆老,再论对错。”
他顶着剑,不卑不亢将话说完。
此番终引来其他弟子,他们见眉目纠聚的梁松竟咳出一滩血来,连忙劝架。
纪殊这才冷着脸离去。
“梁松!”
李渡将人扶起,喂了一粒阿泽给的药丸,又替他抚背顺气,却发现他胸口渗出黑血,扯开衣襟一看,先前那道青鬼伤口竟被硬生生剜空成血窝,却结不了痂,散发出阵阵腐臭。
“你——”
他也不知人如此是能延缓生命还是加速感染,只觉心口发寒。
梁松掩住伤口,问:“你方才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
李渡觉得好笑,将那块被丢弃的花牌拾了过来:“我那是恪尽职守,再说你三番四次骗我,要不是局势所迫,我打你都来不及呢!”
梁松听闻,良久无神,又呵地一笑,声音蔫的像是要哭出来:“真是见了鬼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到底都要抓我做什么?”
他警惕不回,但见人神色凄惶,盯着虚空,竟开始说胡话了。
“难道猫儿,就喜欢戏弄老鼠玩么?”
他想起初次见人粗鲁却精神炯炯的,不过半月竟憔悴至此,心下怜悯作祟,脚尖踢了踢人:“喂,告诉你也无妨。”
梁松抬头。
“今夜我们设伏捉拿凶手,若是顺利,你明日或会被当成不夜门徒,药刑处死。”
梁松哦了一声。
李渡挑眉,抱胸站着看上去也有几分高不可攀:“你命不久矣啦,有什么心愿不妨告诉我,若我大发慈悲闲得慌,说不定帮你实现。”
梁松竟咳着咳着,笑得停不下来:“想不到……我梁松一介土匪,临死前还能有五湖四海的大人物送行……真是风光……可惜没命向兄弟们炫耀了……”
李渡不知他是假释怀还是真认命,但现实是,没有人会来观刑。
不屑地嘁了一声,袍角被人牵动。
“又做什么?”
“你不是说可以向你许遗愿么?那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你先答应我。”梁松眼皮一耷一耷的,一脸匪气却格外认真。
“不行,那你要是让我放你走怎么办?”
他坚决道,心头却一软。
多年以前乃至今时,从未有人叫他帮过什么忙,原因很简单,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以至于自己幼时记忆中,那第一个求他帮忙的人说的什么,他都快忘了,也从未想过替他实现。
“不会让你为难的。”梁松气若游丝地一笑。
李渡不信任地瞧人两眼,终是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