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纪殊带着弟子从太清殿赶来。
正主露面,众人也都收了心。
薛汝萍领着他们上前。
“薛前辈。”
向最前端一众行礼的纪殊,见他却刻意冷淡。
可见即便是剑湖踏风这样的人物,也并非人见人爱。
她资辈浅小,岌岌无名,在此等场合,安分守己既可。
名门之间互有一套繁文缛节,正事伊始。
“诸位前来我长清门,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纪殊端正姿态,俨然一副宗门才俊的模样,眉眼间透着股孤高之气。
松风台上顿时牢骚漫天。
何止怠慢,长清哪里接待过他们!
终有人开口:“长清一向自诩第一正派,如今山下的翡石村案接手两月,却迟迟未给出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对啊,什么意思!”
他耐着性子提高声音:“惨案疑点重重,我门已加派人手抓紧调查——”
“说的轻巧,半天也放不出个屁来。”
“就是!长清将村民们的尸体藏起来,莫不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台上爆发前所未有的嘈杂,可见这等风闻已然盛行。
“如今积玉山下鱼龙混杂,若是公然展出受害者尸体,既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恐怕也称了凶手的意!”
纪殊面上冷意一闪而过。
“你什么意思?”
“原来长清门就是这样抓凶手的!”
人群很快将矛头直指这代替长清发声又出言不逊之人:“你算什么东西,长清五尊为何不出来?”
“就是!魏弃呢?长清掌门又在哪里当缩头乌龟?”
“便派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应付我们!”
众人的挑衅像是触动了纪殊逆鳞,他脸色霎然转黑:“我便是掌门之子纪殊。此番魏万两位长老派我前来回应,若你们执意颠倒黑白,妄加评判,辱我门人,便休怪我维护长清尊严,对各位无礼了。”
话如滚水,溅起沸腾。
不光是因其极不客气,更因为说话者的身份。
若说这江湖中有何人不出世而名声不断绝的,这位长清掌门纪玉华,当属第一。
年少天资英才,名纵江湖,青年惩奸除恶,义行天下,而立之年更是凭借一己之力,舍身为质,斩杀谢鬼,可谓是力挽江湖之狂澜。
虽因谢鬼之乱元气大伤,数年间闭关修行,其才义之名,仍是正道推崇之首,亦是□□忌惮之最。
这样的人,如昭昭明日,浩然东风,已然成为汹涌江湖中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峰。
众人情敬佩之,心向往之,自觉其子也该仪正如此。
然眼前戾气颇重的年轻人多少让他们有些失望。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期望愈高,破灭之时便踏得愈碎。
“他竟是纪掌门之子?”
“哀哉,纪掌门一世英名,如今虽不在江湖,若闻一手光辉的长清门这般不明是非,仗势欺人,只怕也要气得吐血!”
一时人言如山倒。
普寺的含虚见情势愈发收不住,不得不出言解围: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听老衲一言。吾知大家都是侠义之士,对那残忍凶手,心中愤恨难平,只是那人如今仍逍遥法外,若是太多的线索公布,难免引其警觉,甚至让他起了杀心,到时不免又是桩桩血案啊!”
他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者姿态,再配上这情真意切的劝慰,总算将激愤平息下来。
“含虚大师所言有理。”薛汝萍在江湖中最得人心,此番又是代表岐山,很快辅之:“此事的确难以抉择,在下倒有一个想法,或可解双方之难。”
众人纷纷问:“什么方法?”
“屠村案悬而未决,我等自然希望借英雄之手共擒凶手,以慰无辜枉死者的在天之灵。”他言辞端雅,极具感染力:“但为了防止线索走漏,不如就由在场豪杰推选出信赖的义云侠士,入长清与我等一同查案?”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如此甚好,一来应了诸位要求,二来又能选出能人志士为破案助力。”仙亭人也觉可行:“我仙亭弟子同意岐山之法。”
一时间,此举一呼百应。
阿泽于纷杂中看了身前人一眼,这大概是最妥帖的两全之法。
给足了义云这群人面子,双方又都有台阶下。
既是推举,正经门派有同门支持,必会脱颖而出,纵有江湖客被选上,那也是名望之辈,无需过分担忧。
纪殊见事态平息,很快挽回颜面:“既然大家都赞同这推举之法,待我禀明长老后,相信便可迎诸位进门,翡石村一事忧扰诸位甚久,纪殊在此立下承诺,三日之内,必将真凶擒入法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