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玄妙,不在困人,而在启发,以武诀为眼,若我没猜错的话,是岐山的破莲诀。”
她声从上方传下,带着幽幽的空响,一如既往的冷静。
良久,身下才传来那人一声悠长的叹息,似乎如释重负,又像陷入无望。
“原来如此……”
她专心破阵,但在接近莲心灯之时,却有一枚莲镖射在了她未能预料的方向。
剑尖烛火险些掉落,因身处中心,脚下锁链摇晃愈加剧烈。
她连忙站定,才见是方才躲过的那支镖击穿了身下密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先前所做,将有功亏一篑之势。
她正沮丧,底下传来呛满灰尘的生硬语调。
然念念有词,竟是她闻所未闻的心诀。
她目色焕然,如有神助。
若她猜得不错,这便是破莲诀。
传闻此诀静如秋水,动能破风,昔日薛宿舞于剑湖之上,能取莲而不生一丝涟漪,世人称绝。
果然,以之为引,体内真气自然流散,受她意念所动,如化造物之手,冬来之寒,一寸寸将室内之气,挥剑之风,摇曳之烛三者冰封凝固。
时间仿佛停滞,剑端的烛火再未熄灭。
她见势挽剑点燃顶端莲灯,莲心顿时冒出幽蓝火焰,顺着铁链四下蔓延。
更令人称奇的是,凡是火焰经过处竟慢慢断裂开来,化作点点火星落入幽潭。
一时整个机关火树银花,星桥铁锁,绚烂至极。
她见火势迅猛,立刻翻身下潭,而笼中人却不怕这火,看着火龙朝自己窜来,混沌眼中一点青蓝。
那火很快将中坛包裹,满阵铁链燃蚀殆尽。
他抓准时机,在逃脱束缚之际震天一吼,那巨大囚笼倾然塌落,砸入水潭。
他自混沌中出,许是太久没能自如活动,他疯狂挥舞手臂,疾声高呼,何其疯癫。
她只寻出路,见不远处一道失了牵引的暗门缓缓弹开,想必之前便是由中心链阵控制。
一股新鲜的风涌了出来。
她前去一探,地下又传来那人喊声:“喂!你竟敢过河拆桥!”
他久困于此,刚刚挣脱束缚,难免行动不便。
但阿泽想起先前此人的轻蔑与张狂,竟生了些无聊的计较,探头淡淡道:“既是前辈自囚于此,如今又为何想出去?”
那人骤怒:“黄毛丫头,心肠歹毒,若非有我相助,你能出的去?”
她见他还在替自己争功,莞尔一笑:“前辈只管冷眼旁观,过上几天我应该也能离开。”
“你早就知道?”那人一惊。
“上头脚印杂乱,潭中却不见尸体,自然是出去了。”她拧干身上寒水。
那人恍然,他存着出去的心思,才会有意避开,虽嘴上看轻这小姑娘,心中却存着一线希望。
正当他欸叹,头顶竟落下一根树藤来,他一笑,眨眼功夫借力攀上。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他望着她,将藤条使气般踹下崖。
“得前辈相助,我又怎能做忘恩负义之辈?”阿泽暗暗打量人,虽常年囚禁,但修为不减,孔武有力,若是恢复,江湖又多一位风云人物:“况且,前辈所授的破莲诀,晚辈不才,一不小心就记住了。”
此话只是打趣,破莲诀这等天乘功法,世上难求,虽说她只囫囵听了些,已是不得了的气运。
“你——”
身旁人沉浸于重获自由的喜悦之中,如今经她一言,幡然惊醒。
此诀乃镇山秘宝,只传嫡系弟子,他竟就这样告诉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纵使他在岐山时洒脱不羁,此等做法也实在有违祖师。
他暗恼,然说出去的话哪能收回,便如那年他心高气傲应下入阵赌约,一输,便输去了六年自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暗道。
林木遮天,分不清时辰。
地面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湿漉泥泞。
她一边用半生拨开茂丛,一边朝身后人问:“前辈跟着我,不如分头找找避雨的山洞?”
“我可没跟着你!”
那人冷哼,若她此刻回头,还可见他凭借着身高优势在后敲她脑袋,一派顽劣相。
嘴上虽这么说,手却很实诚地拨开了另一方向,只是忽悬在半空。
“有人!”
她听闻一惊,也停下脚步。
方才风吹枝桠,足以掩盖其他,连她都未听见,可见他耳力着实惊人。
如今风停,杂音越来越近,而不远处的草丛也出现了晃动。
她眼疾手快地提剑,那丛中却探出一个头来,少年模样,雨笠蓑衣,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
等接着整个身子钻出,一手草药一手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