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霜之后的清晨,呼出的一口白气,瞬间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晚昭的手指已然被冻得红肿,身着一袭打着补丁的披风,也难抵站在平乐宫门前半个时辰地寒冷。
吱--呀--
敲了许久的宫门,此刻被缓缓推开,小太监故作惊讶,讥讽道:“晚昭公主,您怎么才来,娘娘等你许久了。”
听着颠倒黑白的话,软玉气不过,反驳道:“你...”
“还请公公前方带路。”
晚昭打断了软玉的话,她的声音绵软却带着几分韧性。
平乐宫的房廊下每隔五步,便摆放着一尊香炉,主殿的门帘是狐裘毛镶金丝细细密密制成的珍品。
主殿的大门被两名宫女缓缓打开,如春日般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被冷风吹透的身子瞬间变得软和起来。
晚昭看着坐在梳妆台的郭贵妃,跪在地上行大礼道:“晚昭给母妃请安。”
郭贵妃轻嗤一声,并未理她,她眉眼一闪,手指抚着发丝,突然对着梳妆宫女斥道:“混账!都侍奉了本宫这么久,连挽发髻都扯下来本宫一缕发丝,拖出去等候发落!”
梳妆宫女愣了一下,抖着伏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娘娘饶命,奴婢没有,娘娘饶命,奴婢没有!”
宫女的泪水滴落在晚昭的面前,她从余光中看到跌落在地上的梳子上没有半分发丝。
这是专程让她看的一出戏。
晚昭眉眼低垂,身子微微颤抖,强忍着快要落下的泪水,她又不想让自己这般懦弱,如同往常一般,紧紧掐着手心,等着郭贵妃对她发难。
但是晚昭看着郭贵妃梳妆了半个时辰,殿中安静没有半分声响。从小跪到大,她已然习惯了,寝殿的暖气萦绕着身侧,她甚至还生了几分困意。
直到太监在门外高声禀报道:“娘娘,李品福李公公来宣旨了!”
晚昭的心瞬间跳得飞快,昨夜的事情皇帝没有处理她,难道是寻到这里来赐死吗?不,或许是是郭贵妃受到无数赏赐中的一次。
晚昭随着众人走到宫门外,她的眼睛垂下,冰冷的身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迎接着不知是何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女晚昭,年十六,嘉柔和顺,情顺淑懿。镇北侯顾景渊,镇守北境有功,功勋卓著乃英雄也。奉先辈之意,感念上天之恩德,姻缘良配,今赐婚于二人,钦此!”
李品福宣完圣旨之后,整个平乐宫安静的没有半分声响,接旨之人没有半分动静,乐呵呵地说道:“晚昭公主大喜,还不快快接旨。”
晚昭感觉自己就像被雷劈住一般,浑身僵硬,木然地说了一句:“儿臣接旨。”
郭贵妃笑眯眯地贴身侍女的手中拿过一枚沉甸甸的荷包,笑着说道:“晚昭这孩子没经过事,让公公失笑了,这是本宫作为母妃的小小心意,公公且拿去吃茶吧。”
李品福走后,平乐宫的大门也缓缓紧闭。
“啊!娘娘饶命!唔,求您放过奴婢!”
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方才梳妆宫女的身上,晚昭这次没有跪着,却被安排在郭贵妃身旁坐着。
郭贵妃绕着丹红的指甲,轻点桌面,笑眯眯地说道:“晚昭,你可满意这门婚事?”
宫女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吓得晚昭身子微颤,她没有应声。
郭贵妃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昭阳不知为何喜欢顾景渊喜欢的不得了,昨天若不是本宫派人引你到厢房,那今日被赐婚的就是她。”
“顾景渊一个习武的莽夫,昭阳的婚事可是要帮她哥哥笼络世族的,镇北侯就算本宫赏你的。”
晚昭攥着衣袖上的布料,指尖微微泛白,沙哑道:“多谢娘娘赐婚。”
平乐宫台阶下鲜血漫溢,佝偻着背的太监,阴冷地说道:“娘娘,人已处死。”
郭贵妃抚弄着手中的玉如意,淡淡说道:“晚昭,你看那血多红,多艳。本宫记得六皇子容洛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您想干什么?”
“我要镇北侯府为本宫所用。”
晚昭恍惚地走出平乐宫的时候,裙摆上还有着点点血迹,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在颤抖,软玉搀扶着晚昭哭着说道:“公主,您别怕,出嫁之后就好了。”
真的吗?
“既然脏东西堵了门,你就踩过去吧。”
晚昭踉跄地扶着鲜红的宫墙,方才那个梳妆宫女的尸体真的很软,软到她轻轻踩上去,她口中的鲜血瞬间喷到了她的裙摆上。
她从鲜血横溢的台阶上走过,铁锈味现在还萦绕她的周围。
这深宫吃人,就在一瞬之间。
晚昭神情还带着几分恍惚,忽然看到一个女子疾步走了过来,还未反应过来,一巴掌已然打到了她的脸上。
脸颊的热辣和耳朵瞬间的耳鸣,使得晚昭身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