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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 / 2)

可否通融一二,容我阮家送走宾客。”

来人早得了信知道申侯府女眷及其姻亲在后宅临水处饮酒作乐,只是不知胶西王妃也混在其中。

他沉吟一下,朗声道:“卑职请王妃一见。”

胶西王妃常在殿前行走,是以刚露出一点身影便被认了出来。他赶忙低下头,“不知王妃在此,多有冒犯,还请王妃恕罪。”随后,点了两个锦衣使者护送王妃离开。

有了胶西王妃打头,余下各家家眷在锦衣使者处验明身份后均坐着马车离开了。唯有陆夫人、大奶奶和时清被出鞘的白刃团团围困在后院的一片空地上。

月上中天,四下觑无人声,锦衣使者在院中翻箱倒柜的查抄声愈发明显。时清紧紧挨着大奶奶将珊姐儿护在两人中间;陆夫人自醒来后就不住地默默垂泪;两个本家的姑娘几番求告出府不可得后也泄了劲。

一直到后半夜,前院才传来消息,说是侯爷在工部供职不用心,不能为圣上起九层之台,耽误了圣上求仙问道的大计,因此被褫夺官职。如今侯爷和世子二人均被锁进大狱里去了。

陆夫人当夜就发起高烧,缠绵病榻,府中能主事的主子只剩下大奶奶顾氏和时清。顾氏守在府里照顾婆母和一双小儿女,则时清每日在城中奔波,但凡能说得上的话人家没有不曾求告过的。

朝中传来的消息是:申侯父子因不肯修建九层之台触怒圣上,凡上书求情者皆被定罪。

九层之台是文成将军谏言修建的通天台,要砌以金玉、饰以彩宝、注酒为池、珍珠铺地,每日笙歌不绝、弦乐不断,如此方能引来仙人一顾。

申侯自入仕起就在工部供职,辅佐两代帝王主持了无数利国利民的工程,临了却被要求修建酒池肉林之属,眼看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自然不从。事发那天,申侯在殿上苦苦劝诫,圣上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勃然大怒,存心要杀鸡儆猴,让这朝野上下再无人敢置喙禁中。

时清奔波了月余,风声越来越紧。起先,还有亲朋故旧将她请到堂上,拍着胸脯承诺要上书求情;后来接待她的就是府上的仆妇,时清往往坐上一天也见不到主人;到现在,再没有一家府邸愿意放时清入府了。

申侯府四世积累被查抄一空,家中难以为继。顾氏做主将所有奴婢发金遣散,现如今偌大的侯府里只剩下陆夫人和顾氏身边的陪嫁以及时清身边的椽儿、斗儿。

七月酷暑,天干物燥。时清好不容易打点好看守大牢的狱卒,带上一家人与父兄见上一面。

短短两个月,申侯父子就被折磨得像失了生机的朽木,极速干瘪下去。时清远远看着蓬头垢面躺在稻草堆里的父兄,不由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引路的狱卒见惯了这场景,用钥匙喀拉拉敲着大门催促,“就半个时辰,您们有什么话要说,抓紧喽!”

申侯听见响动扭头去看声音来源,不意竟看见了妻子、女儿、儿媳和一双孙辈,他赶紧推了推坐在一旁的儿子,“你娘她们来了!”

顾氏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丈夫,隔着牢笼,世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顾氏:“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一句话未说完就哽咽地不成语句。

申侯拉着妻子女儿细细询问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时清,“清儿长大了,能当家了,照顾好你母亲和侄儿。要是你大嫂愿意走,就让她回家去吧。”

时清忆起刚穿越来的时候,是眼前这个男人发现她对建筑格外感兴趣,抱着她从府里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耐心地指给她看雕金藻井、花街铺地。

往事历历浮现眼前,时清咧开嘴放声大哭。

申侯无奈地伸出满是裂口的大手为她擦去眼泪,“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呢。爹在这儿挺好的…”

七月底,不知是求告的哪路神仙显了灵,圣上到底没有对申侯父子赶尽杀绝,申侯父子由死罪改为流徙边疆。

听到圣旨那天,时清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家女眷抱头痛哭。不管怎么样,能留住一天命在,总还有再见的希望。

侯府只剩个空架子了,手里的一点余钱若是在京中坐吃山空很快就会穷困潦倒。时清想起家中每逢过节就会往江东族中汇钱购置籍田,便与陆夫人和顾氏商议不如举家迁去扬州,依靠往日置下的几亩薄田将小珊和兕儿养大。

陆夫人和顾氏俱都赞成时清的想头,只道扬州祖宅那里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了,不如书信一封,请族里亲戚帮忙收拾一番。

陆夫人亲笔写了信与族中耋老,却久久等不到回音。时清心里忐忑,怕是老家不愿接纳自己孤儿寡母,又在人前强装笑颜,道定是水路难走,路上出了岔子,信才没有及时送到。

八月十五,人月两圆之时,时清看着小珊和兕儿最后一次在府里拜完月后,亲手拿下申侯府的牌匾,而后大门插上插销,领着一家人乘夜去往码头,往扬州方向飘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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