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是防水的,维克多在匆忙间还往里塞了刚晾好的衣服,还有他房里的草药膏,多亏这个她现在得以换下湿漉漉血糊糊的长裙并涂抹了大腿和手上的伤口,创伤处的血已经结疤了,身体虽然很冷但也还没发烧,暂时。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一夜没睡,她现在朦胧地想着,冲出来时只想着逃,逃得越远越好,路上被野兽吃了也罢,摔下山崖死了也罢,一切都结束了,她杀了人,终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但实际上双足带着她找到了这个不太可靠的藏身之处。远处兽群的嚎叫让她害怕,山顶石块在水流冲刷下砸到地上的巨响让她害怕,闪电劈裂树干的声音也让她害怕。真奇怪啊,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害怕的东西?
她听到有脚步声踏着水与泥土趴嗒趴嗒地冲来,是来抓她的吗?她瑟缩起身子。又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人影终于出现在了山洞前,逆着光,那是个有着两个头的怪物。然后又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紧随其后出现。一群怪物。她害怕地赶紧爬到了旁边把菜刀拾了起来对着怪物,此前这把杀死了神甫的刀也是她害怕的对象。
两个头的怪物看到了她,蹲下,剥离成了两个影子,其中一个冲过来,她手一抖,丢掉了刀,这是个人,这个人抱住了她。
“早幸小姐!你没事……太好了……”
温暖得到了滚烫的地步,烫得她身体的水分从眼眶蒸腾又凝结而出。是克尔泽。
“我……我杀了人……”她大哭着抱住了克尔泽,“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杀了人,却想活下去了……”
是啊,所有的害怕都是因为有了生的意志。
“您杀的只是一个恶人,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您值得活得很好。”克尔泽只是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
梅提欧也松了口气地走过来,但看到早幸扔到一旁的刀又皱起了眉,这应该就是那把凶器了。
霍兹在后面放下维克多,维克多跌跌撞撞扑过来,克尔泽挪开位置,好让早幸能接住这个惶恐不安了一整天又要故作镇定的小孩,两人抱在一起又是哭泣又是互相道歉,克尔泽握着早幸的左手,觉得神明一定保护了他们所有人。
太好了,他轻率的决定并没有造成最凄惨的结果。对方脉搏的跳动随着温度稳稳地传来,这个人还活着。
克尔泽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因为没有那么灵巧而落在后面的希尔伯此刻总算赶到,见到这个样子的克尔泽赶紧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快解除法术。”
克尔泽恍惚地放下了权杖,那滴无法回到原主身体中而一直在早幸周围焦虑躁动的血珠“啵”的一声,碎裂开来,回到了尘土之中。
梅提欧见人聚齐了,觉得也是时候整理一下这个混乱的场面了,有太多需要讨论的事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