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七单元没有鬼来鬼往,安静的像它的外在一样,几近不存在。
李存真为了躲钟神秀一大早就去上班了,虽然钟神秀因为没有看到李存真,早饭时给了任羡婧个好脸,但没半天又是一副浑身难受的样子,总说自己一生光明磊落行端坐正如今却困在这方寸之间不得出户云云,任羡婧没辙,领着钟神秀□□去了。
像多数时候一样,任羡婧会给小黑留下点儿钱,这家伙便占家为王,自己跟自己玩也能玩到天黑。
可今天的七单元真的很安静,任何动静都放大了几倍。只听房门锁眼咔咔嗒嗒的响了几声,一个矮瘦的男人走了进来,随手把作案工具塞进长靴,蹑着手脚嘴里低絮:“好狗好狗。”
再一定睛时,小男人已经猴似的蹿上了客厅的吊顶,四下望着,奇道:“怪哉,下面的哥哥都说这家有条大黑狗,怎还不见出来……”男人正欲换个姿势,脚上却打了个滑,惊呼一声,单臂扒在吊顶之上,方才稳稳落地。
男人松了松肩膀:“好没脸,俺鼓上蚤时迁的一世英名差点晚节不保,这家的房梁实在怪哉。”
时迁扑了扑掌上的白灰,又抬头看去,只见雪白的天花板上赫然留了两只自己的黑脚印,他又气道,“俺可是来去无痕,这可怎么使得。”片刻又道,“想来也无妨,俺就是上来玩玩,转头就又到地下去找哥哥们了,他们也未必能与俺打照面。”
说着时迁便翻身上楼,坐于楼梯扶手上,意兴阑珊四处打量,“也没甚意思。”却见茶几上放着两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时迁眼中放光又跳下楼梯,捡起两张纸片瞧着:“这银票倒煞是好看,俺且拿去玩玩。”
时迁刚出了七单元,身体便隐去了,只剩两张粉红色钱币还在空气中招展。时迁在胸前摸了摸,摸出一玉瓶,倒了两粒丸药吃了下去,叹道:“这聚魂丸当真好使。”
晌午时分,李存真拖着一身疲惫往家走,这几天她一直没日没夜的加班,看东西都有了重影。
刚到门口,虚掩着的房门便让李存真惊出一身冷汗,她在门口踌躇了一阵,终于把手小心的放在了门把上,猛地一拉门,房门便大开了。李存真快步进了家门,心下暗道,这是任羡婧忘了锁门还是家里遭贼了?!
李存真楼上楼下都跑了几趟,把自己能想到的贵重物品查了一个遍,好在这个家,越不起眼的东西越是价值连城。李存真喘着粗气着站在客厅中央,一切看上去都妥妥当当,并没少一样。李存真给自己倒了杯水,全给自己灌下去才心情稍缓,惊惧之余才想起来,今天回家好像少了点什么。
小黑!小黑又去哪儿了?不是说好要等她回来吃饭的吗?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咔咔嗒嗒的声音,李存真眉头一皱,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贴耳听去,门外的人还在埋怨不已:“我走时分明没关门,怎又关上了,还劳俺再撬一遍!”
这也太大胆了吧!还有没有王法了!李存真吓得倒退几步,跑到厨房抓起一把菜刀,随时准备无差别攻击。只听那人又轻巧的捣了两下,锁眼咔哒一声,门开了。
时迁这回轻车熟路的进了房门,并没看见躲在他视线盲点的李存真,径直走到茶几旁,从怀里拿出那两张分文未动的人民币,随手扔到了茶几上。
李存真把这一系列动作看的真真切切,心里却糊涂了:“进了这屋的人什么都可能偷,居然偷得是钱?看这人还穿着古装,也太不识货了。”
时迁似乎觉得那两张钱放的与之前不同了,挠了挠头便又伸出手调整了一下位置。
李存真趁他正专心致志的摆钱,举起菜刀挪了过去,心下还有了几分窃喜:“这人长的矮小,我就算战斗力再渣,总不至于连他都打不过吧。”
及至挪到时迁身后,李存真正欲大刀一挥,时迁灵巧回身,又下意识的闪到了吊顶之上。
李存真一刀劈到了茶几上,茶几顿时裂了几道细纹,震得李存真双手直发麻。
这厢时迁暗骂一声自己不长记性,脚下又一打滑,从吊顶上垂了下来。
李存真立刻又把崩了刃的刀抬了起来,时迁忙赔笑:“小娘子休怒,在下时迁,能不能让俺下来说话。”
李存真目瞪口呆,上下一打量那人,缓缓把刀放了下来:“你就是,鼓上蚤时迁?”
“正是正是,你认得俺就好说了。”时迁手上一松,跳下地板。
李存真抬头一看,天花板上已是脚印密布,嘴角一抽。
时迁见状,忙作揖道:“小娘子莫急,俺一头午功夫已打听明白,这就去给你取那叫做‘白漆’的物什来!”
李存真一听更是头大,说的真雅,也是,好汉的事儿,能叫偷么。
李存真忙拦住时迁道:“好汉不必了,您好不容易上来一趟,怎么能劳烦您干事儿呢,我这还没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您呢。”
时迁挥手道:“不妨事!俺须臾便给你取来!那时再招待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