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黑影逐渐将天上还能辨清形状的薄云吞噬,冷月寒光逐渐照凉街巷间的热燥。
客栈窗前急促飞过几只凤黯,仿若被窗内蓦然落杯声惊了神魂。
“父亲当真与黑衣人无关??”
邶恒原本的洒脱恣意遁了踪影,被乱晃的烛影映出几分罕见的仓惶。
“的确…”海松满脸疲惫,眼皮也显得沉重,“这么多年大公子始终怀疑是侯爷布排,可事实真相并非如此。若不是担心幕后之人变了心意,侯爷也不会忍气吞声这么些年。”
自从下午劝说海松微有成效,邶恒就始终未离开这个房间,左右拉着海松闲话家常,也不知怎得就又说回黑衣人的事。
自黑衣人十年前第一次现身,邶恒就始终认定这群行踪诡秘的怪胎该是安阳侯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明里是保护他安全,暗里却觉得是圣人交代用以折磨他,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
他知道安阳侯从始至终对此事有了解,但这也等同于看着他在人间炼狱中挣扎,却连施救的援手都不愿伸出。
所以这些年他对安阳侯除了极度的怨恨,其他的感情所剩无几。
他暗暗查了黑衣人那么些年,却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只能任由那些人无时无刻跟在自己身边监视着,也让他因此习惯于流连花圃寻找一点点放纵和慰藉。
回忆起姜馥迩说起黑衣人是怪物的神色,直至今日他仍旧存疑,只因还未见过那群人真身,他们就忽然消失地彻底。
他起初还猜测是不是与姜馥迩的出现有关,没准凭借她身上的什么奇特力量,将那群黑衣人祛除了干净。
只是那猜测无凭无据,即便他感觉姜馥迩并非是只懂武艺的凡夫俗子,也没什么机会再得到证实。
本想找到合适的机会问问父亲,谁知那日走的急,担心安阳侯反应出不对劲,这才只能在今日将海松被迫留下,借此向他盘问清晰。
“幕后之人??”邶恒疑惑,“父亲仅一次提到过那群人,后来不论我怎么强行询问,他都说不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松自知这些事不该再提起,可眼下邶恒追问的紧,再加上黑衣人又突然消失,恐怕这些事不再提及也是不可能。
安阳侯本就有意借圣人病重和小卫王扰境来和他谈谈黑衣人的事。
只因辽国上下不太平,安阳侯想劝邶恒先去个偏僻小镇躲躲清净的,眼下看来怕是奢望了。
“在宫内发生的事,我便不再提了。”
海松边说边谨慎瞧了眼邶恒的脸色,见他不介意提起才继续道:“侯爷将您接出来的第五天,去您昭阳阁的路上曾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量不高,体型纤细,看起来倒像个身手矫健的女子。本是想下令捉人,结果那刺客却说自己是受人指派前来和侯爷谈条件的。”
“那个时候,能有什么人敢来府上与侯爷谈条件?况且她手上有出入大内的金牌,必定是宫中派来的,但如此鬼祟想来也必定不是什么正经勾当。”
忆起往事,海松无奈叹息。
“那时大小姐还没查到踪迹,侯爷担心是政敌要挟,便应了那黑衣人的要求,两人密谈了一个时辰。”
“后来,侯爷告诉我,那黑衣人一来便押上了圣人的密旨,说是您在宫中那段时日,丢了皇族的颜面,所以若想保全性命,从此往后便真真活成众人眼中的笑话才行,也唯有此才能疏解圣人心头的恶气。”
这说辞荒唐,邶恒嗤笑:“这话像是圣人讲的??明摆着有人从中作梗!”
海松:“的确,侯爷起初也是这么认为。可那时候宫里宫外人心惶惶,侯爷为了不得罪任何人便勉强应了下来。”
“但那人知道侯爷不信,便又取了一个木匣子,打开来看才发现里面装的是脏器,还是人的脏器。”
“与父亲车队中发现的一致?”邶恒追问。
“大公子明智。那脏器应是从将死之人身上取的,颜色鲜红不暗,而且同样是灵台和胞宫…”
“什么?!”
邶恒一惊,身子跟着向前倾靠,碰撒了谁。
他立刻想起姜馥迩此前说的力/精二魄所在,“我本以为父亲是被人陷害,怎么…难道是父亲刻意运送的?!”
自知这秘密无法再保守,海松满目为难:“这事侯爷早晚会对您讲的…还是等他亲口告诉您的好。”
瞧出海松不愿再讲,邶恒身子缓缓坐端正,不免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那时被请进宫的高士所言并不假,宫内确实早有吃人的事发生,却都是密不透声的。
这乌椹是给圣人入药使用,加之父亲行事谨慎,再到后来那群高士被无礼赶出宫,这脏器极有可能也是运给圣人的。
所以当高士点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才会引发龙颜大怒,将人直接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