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你怎么知道,”广陵王点头,“最近缺钱呢。你看看你们,年轻力壮、风华正茂的,又受过训练,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绣衣楼和广陵王府的人别的可能不行,但打岔嘴贫是绝不会落下风的。
有蛾使起哄道:“好啊!那楼主可要好好给我们选个人家,最好是那种只需要吃喝玩乐的,还不用读书、每天可以找人打架的!”
“好啊,”广陵王也干脆应下,“我帮你留意留意,看看哪个士族家里还缺个祖宗。”
河面上笑成一片,连日光也多漾了几圈出去。
“那我要有个哥哥的!哥哥要好看的!得是王公子那种!会念书的!”
“我要一个家里有田的吧,跟陈县令学学种田。”
“种田也太累了。我也不贪心,就要个富商吧,最好是能跑遍全天下的!”
“你这是不贪心,说出去可能一堆富商要雇你,小心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还不容易,我把傅副官带上不就行了!谁能从傅副官手里讨到便宜啊!”
那人道:“楼主——先把傅副官卖给我吧!”
广陵王点头,语气里带了些迫不及待:“卖!”
傅融:“……”
密探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楼主今天怎么回事啊!傅副官一个人顶三个人呢!”
“你这话说的,楼主要卖傅副官也舍不得走啊。”
“?傅副官图什么??”
“你说什么呢!楼主还在这儿呢!”
她终于看了回来。
“傅副官,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图……”
广陵王温馨提醒:“谨言慎行。”
傅融:“……”
傅融:“……别闹,在外边。”
她嘴角轻微地向下压了压。
“怎么,刚才不在?”
察觉到她的微妙变化,傅融想说些什么。可旁边的密探一直偷偷地瞧着他们。
“……这个距离,阿蝉听得到。”
“哦。”
憋了半天,就说了这句。不管阿蝉听没听到,反正广陵王自己“没听到”,她撑着下巴,手扣船舷,“哒”、“哒”、“哒”敲得直响。
侍女们也凑到窗边看热闹。王府的侍女可不怕他,看得正大光明,窃窃私语得也格外大些。
“殿下在生气吗?”
“好像有一点......诶,傅副官也在生气吗?”
“不像。傅副官像在——嗯......像是......”
“......有点慌?”
众人在一处浅滩上岸,真的几乎快出广陵了。
日光破云片刻,眼下又回到阴影之中。浅滩上是一片树林,树干粗壮,可都被拦腰砍断,像钉在地上的柱基,等待着承托还未建成的宫殿。
没有光,没有树叶,连声音也没有,又变成了黑压压一片。船只靠岸,傅融伸出手去,广陵王提起衣摆,握了一下,下船便放开,礼貌道:“多谢。”
众人快速略过他们,大声讨论。
“啊咳,这,这怎么都是断木啊?”
“不知道啊?这几年砍树也没砍过这边的吧?”
“这树好粗啊,比楼里的还大,得有几十年了吧......”
“我看不止,广陵乡下的好多树都没这个粗呐。”
“对啊......嚯,居然是有路的,石板都裂成这样了!”
阿蝉侧耳听了一阵,上前几步。
“楼主,山上好像有人。”
“嗯?”广陵王背着手,微挑眉梢,“稀奇。不年不节的,还有人来这里?”
她回头招呼:“走,上去看看。”
石阶裂得厉害,杂草从缝隙里郁郁茂出,几乎将人造的痕迹全部隐没。越往高去,光秃秃的树桩全被抛在山下,视野总算是开阔了一些,也渐渐有了声音。路面湿滑,众人走得仔细,一刻钟后,方才重见天日。
“呼——”
广陵王插着腰,从阿蝉手里接过一方巾帕,轻轻揩拭。
“到了。”
山坡顶端,一棵枯死焦黑的巨树毅然挺立。
和山下的树不一样,它格外挺拔、壮硕,也没有被砍过的痕迹,枝条丛生,杂乱无章地向远处延伸。大地竭力向天问借的一只手,哪怕只剩下一具躯壳,这无声的宣言也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虽然树枝尚存,但黑色的痕迹正是从树干向外蔓延的。粗粝的笛声围绕着古树流淌,在风中颤抖了几分。
——源头来自树下“亭”中。
说是亭,不如说,是有块板子的石洞。
突然看到那么多人,乐声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