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散落在路中央,冷风躁动。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笑了声,“走吧。”
“去哪?”
他挑眉,“你不回家?”
“你不是要去夜市买东西吗?”
“天晚了,先送你回去。”
秦也愣了愣,寒风似乎附在她的睫毛上,校服因风灌进笼起,被吹的猎猎作响。理智和灵魂的拉扯下,她最后说,“走吧……。”
……
她带他穿进小巷。
巷子两边都是老旧破损的房屋,充斥着岁月流失的身影。房子与房子紧挨成一片,屋顶上的青瓦片修修补补,檐下还残留着片片碎渣。
市井长巷,没有万家灯火、没有繁光四射,所走的每一步都能听见清脆的脚步声。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风。
秦也带着他一路走走停停,走过狭窄的道路,绕过散出恶臭味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幢老旧气息的居民楼下。
这一片居民楼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沉淀,一眼望过去,墙面似乎都已经发青。一条碎石铺成的路通向里面,几家的灯还闪着暖色光。
她停在小巷端口,转头看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居民楼说,“我到了。”
程朝望着浑浊的夜色,淡淡瞧了她一眼,点了几下头,“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也忽然不想走了。她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仰起头,小巷的上方有一棵梧桐树,它早已是一棵老树了,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变迁和洗礼,却依然挺拔在顶端。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它的叶子葱绿中染着昏黄,在银灰色的月亮的照耀下,发出熠熠生辉的光。
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斑驳的洒落在一片粗糙的石地上。
水洼上,卷叶已经被风吹的胡乱漂泊,那黄中带绿的,或者是早已干枯殆尽的,都成了枯枝败叶的漫山遍野,成了满溢光彩的画卷。
她想,等到11月。
叶子就会全黄了。
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参差不齐了。
……
她最后看了一眼程朝。月亮泛着冷意,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不管怎样看,都是没有波澜的。
她背着书包快步跑上了楼,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急切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
秦也的气息有点乱,她闭了闭眼睛,胸腔一起一伏,微蹙的额头上粘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咬紧嘴唇,身体都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喜悦感,从脚底蹿到脑袋里。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只是一种既兴奋又窒息的闷苦感。
就像是她沉溺在深海里,海浪一点点蔓延过她的胸,直至侵占到她的鼻腔,卷入她的肺部。
每一种,都带着疯狂的惊喜。
或许别人想要求救,可她不想。
就让她溺死在这个深海里。
溺死在这个让她兴奋的深海里。
让灵魂与自由再次碰撞。
……
她打开了门,身形忽然僵硬了一瞬。
客厅的灯光几乎全部都打开了,暖黄的光线照在沙发上显得很温和,与平日家中的清冷不同,整个家里像是充斥着柔软。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掌紧紧握住门把手。
“吞吞,你回来了!”中年女人从墙后探出头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不拘小节的在围裙上擦了擦脏污的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言转过头,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穿的很肮脏,面容疲态,眼皮耷拉着,眼神泛着迷茫。
他笑了笑,温柔的说,“吞吞回来了,吃饭了吗?”
秦也将手垂在身侧,静静望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心沉了沉,似被一只巨鲨啃筮着心脏,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蚀着她。
她望向女人,紧紧咬住牙齿,声音泛起一层层冷意,“你不是走了吗?”
女人愣了愣,轻声道,“吞吞,我们是一家人,妈妈肯定要回来的。”
“杨芳燕,我才发现,你从来就没有变过。”她顿了顿,嗓音平静,“你一直都是那么自以为是,觉得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你回来干嘛呀?”
“你是嫌挨过的打不够多是吗?你要走你就干净利落的走就是了,你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呀?别每次拿着为了我当挡箭牌……。”
秦也看向沙发上抽着烟的男人,抬手指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因为他又求你了?”
杨芳燕重重叹了口气,扶着眉摇头道,“吞吞,他是你的爸爸,就算不是亲的,你好歹尊重一下他。”
“我尊重他什么?尊重他嗜赌成性还是尊重他喝醉了就出拳打你?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尊重的,你觉得你尊重了他,他就会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