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后门洞开,有几个小厮正闲聊,便上前说:“听闻府中要修葺祠堂,小的是个画匠善于梁上作画,不知府上招人吗?”平时李秉寿除了传授一身医术给他,琴棋书画也请了先生教,绘画虽未名冠长安,也算惟妙惟肖。
一小厮回答说要问问管家,便入内不多时周管家来了。周管家看着李幼珍好一会,觉得眼熟,便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李幼珍怕出师未捷,就被认出,双手有些紧张背到身后,低着头。
好一会周管家未在脑中想起着这号人,缓缓对他说:“重修祠堂工期紧,你进来做事手脚麻利些,不要耽误事儿。”李幼珍松了口气,心中释然直点头称是。
周管家领着李幼珍进门,穿过一重院子,在几个联排小房子前停下,指着中间一间屋子说:“你晚上就睡这里,干完活别乱跑,冲撞到府主和小姐就把你丢出去。”李幼珍装着谦卑的样子听着。接着两人又过了两道门来到巨大的花园庭中。
庭中有一碧水清潭,潭中锦鲤百许头,或聚或散躲于浮萍之下。木质朱桥如虹横架其上,与湖边的观景亭相呼应。亭旁却有一个大坑,许多人在挖里面的断木桩子。越过清潭向前一条甬道直通后厅,西面有三道垂花门虚掩,东面大门紧闭。
周管家将他带至湖的南侧,原本庄严的祠堂与两侧耳房,现在清理拆除的仅剩几堵墙。府中的佣人清一色穿着红色的衣服在清理打扫,穿着杂色衣服的是施工的木匠与砌砖工人。砌匠站在竹子扎的架子上,一层层整齐地砌着墙。木匠则将整木刨好,用铲刀刻出形状,将其他木头以榫卯的形式拼接在一起。三层巨大的房梁穿插拼接放在地上,看着将要完成。
周管家找到工队的接头人询问进度,工头答道:“祠堂主屋墙还有一天就能砌好,主梁今天就能装好,再加两个耳房,大致半个月就能全部收工。”
李幼珍在旁听得仔细,他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呆在这里找出药方。待施工队退出,自己很难在留在将军府里。
周管家昂起脸对着工头道:“在将军府盖屋,不比外头修小庙,要的就是仔细。府里的房子除了盖得要精美这梁上也要画些山水装饰。我带了个小画匠来,你们要画哪里告诉他就行,我晚点再来看看。”说完将李幼珍推至工头面前,便走了。
李幼珍有些不自在地笑着向工头打招呼。工头倒是热情的说:“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工,倒是厉害。你也听到了明日墙便砌好了,当天便要上梁。你一个人要画12副画在梁上,可要抓紧时间,不能因你一人耽误了上梁的日子。往后几天,还有屋檐下的梁枋上也要画。”
李幼珍心中盘算着,画梁每天六副几乎用了他整个白日,若要查探药方只能等晚上。这几日先和府中的人打好关系,再向他们暗中打探。接着他在现场找到了炭笔和颜料开始画,因那房梁放在地上,他也只能席地而画。
现场的仆从和工人见管家走远,便开始闲谈起来。一个扫地的小厮先开口:“听说今早京兆尹亲自来府中和将军说小姐中毒的事呢。说是有个波斯人在蔡记的葡萄酒里下毒,买酒的小福哥见地上有钱没看顾酒,被他钻了空子。”
另一人问道;“那个波斯人抓到了吗?小福哥我这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扫地小厮答;“那个波斯人据说是跑了,还没抓到。小福哥犯了这么大的事当然是撵出去了。”
李幼珍听到京兆尹亲来将军府,心中激起不平。自己去衙门报案时,先是站在太阳下排了几个时辰,后被文吏敷衍。将军府仗着高官,还让从三品的京兆尹亲自来交代。可见人人平等真是可笑,不过是这些官居高位的人遮羞布。想到此心中对将军多了几分厌恶。
一个木匠插了嘴道“倒是可怜你家小姐,听说她中毒躺了好几日,最近才能下地走。”
小厮小声地嘀咕:“就是我家小姐躺了几日,府里才这么太平。像是往日,小姐肯定不是在抓鱼就是在拆房子,或者让七八个随从身上绑着沙袋,她掷钝头飞刀打。就算小姐武艺高强,百发百中也是真的吓人。”
木匠听着伸了伸舌头道:“我们只是出力,却没想到你们在府里做事拼的是命。还是让你们小姐抓鱼去,至少你们还能在旁站着,不必冒险。”
小厮答:“我们那大小姐,抓鱼不是自己抓。她是把府里的人名字写下来,然后抽签,抽中了谁,那人就要去水里抓鱼。小姐还要指定颜色。”
众人听得无不瞠目结舌。李幼珍内心也是不屑,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教出好人来?
一眼尖的小厮指着远处说:“老将军和小姐朝这边来了,不说了不说了。等会大家记得行礼”
众人闭上了八卦的嘴,卖力地做着活。李幼珍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见一群艳妆华服的丫鬟簇拥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旁边还有一个须发斑白的人。他们越走越进,白衣少女在众人的环绕下犹如天宫仙子。再近些,李幼珍看清她面色有些虚红,两脚无力,却又似个病西施。
大小姐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