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停下,看着梁上的画,转头对老将军说;“这个画匠的技艺不错,爹爹我也想画几笔。”
老将军牵着秋塞说:“你的病才刚好些,要想画等过几日我请个先生来教你。”
秋塞脱开将军的手,将李幼珍的笔抢在手里,正想下笔。李幼珍先行个礼接着没好气地说:“小姐,小的这幅观棋烂柯图只差几笔了,就让小的将它画完吧。”伸手欲将笔拿回。秋塞握着笔,手往边上躲闪,接着在图上画了一个圈,再添上四个腿和一个长长的脑袋,观棋的童子身边便多了一只丑陋的乌龟。
身后的几个丫鬟捂着嘴小声地笑着。
秋塞不以为意,有些自豪说:“自家的祠堂,作为晚辈也要尽些心力,我留上几笔给诸位祖宗看看,他们也不会怪罪的。”
将军想着女儿大病未愈,先随她的意,便违心地夸这乌龟画的灵动可爱,祖先见了也喜欢。怕她又添乱便带去桥上观鱼。
李幼珍站在一旁听着这父女二人对话,内心更是鄙夷不屑。既是你自家祠堂梁上多个王八也与他无关,遂继续将剩下几幅画画完。
落日西斜,李幼珍画毕要画的六幅图,与众人一起去厨房吃饭。他端着从厨房打出来的饭菜,蹲在门口与小厮们一道吃,一边细细听着他们聊天。
左边靠门的三个在聊老将军年轻时的杀伐果断,感叹如今却辨不明是非,过度宠溺小姐。右边蹲在地上的两个在讨论今天下午小姐身边的丫鬟里谁最美。稍远些,厨房十几步开外,树底下几个人在说小姐中毒的蹊跷处。
李幼珍站起来朝树走去,想听的清楚些。却有一双手放在他肩上,接着听到了周管家的声音。
“你是画梁的画匠吧。今日还要劳你加个班,将小姐画的那副,刨去重画。”
李幼珍心中万分不愿,本欲打听药方收纳何处,却拜这杨府刁蛮小姐所累,计划落空。
他问道:“白日老爷不是还夸小姐画的好,为何要我重画?”
周管家双手叉在胸前:“不过是哄哄小姐的话,祠堂重地怎可有这样的画。多的你也不必说,今晚就把他画好,别找借口。”说罢两眼盯着端着碗的李幼珍。
李幼珍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将头偏向旁边只得答道:“小的明白了,吃完饭就重画。”他看着周管家走远,不甘的叹口气寻了盏油灯来到工地。将它立在画梁旁。
肩膀已抬了一天,酸痛不已。李幼珍有些手抖的拿着笔,僵硬地盘着腿坐在早春冰凉的地上。手边豆大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各处厢房厅堂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边画一边念着打油诗感叹:“春寒料峭浸骨寒,孤月照梁影成三。若问何故辛劳者,朱门千金不依饶。”微光晃动,梁上的画看的不真切,多花了许多时间李幼珍才画完。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了伸没有知觉的双手,抬眼看府中四下早已无人,决定去教训下这个刁蛮小姐。傍晚他在厨房打饭时,看见角落里有一个紫砂煎药壶,里面还有些寒凉药物的药渣。白日看杨府小姐面色虚红,定是她的煎药罐子。偷偷给她加些好东西,也算报了这乌龟之仇。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厨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他将油灯放在灶台上,拿着铲灰的月牙小铲在灶台里铲了些细碎的灶心土。灶心土药性辛温,专治虚寒,热证者则禁用,否则加重病情。杨府小姐看面色是虚火上炎,吃了灶心土后必会头晕难耐,只得再卧床几日。
李幼珍将灶心土塞进煎药壶的壶嘴里,这样煎药的人不会看见。待药煮开,灶心土吸了水汽从壶嘴里落到药中,融在一起更难发现。纵日后有人察觉,也只认为药物没洗净带了些泥灰一道煮。想到此不由得笑了起来。
厨房外此刻却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他听得真切,有人来了。遂将油灯吹灭,把药壶放回原位,躲在橱柜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