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语气回应着。
咚～咚～咚～
高楼上沉闷的钟声响了几次，紧接着，她梦到了在北境试穿过的那件大红婚服，那红色沁出了血，一滴一滴地染在她身上，又生起了火光，将北境的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殿下！云景衡潜入我大齐，伤我将士，燕贼趁我军不备，犯我国境，恐怕燕国求和结亲是假，意图不轨是真，殿下怎能为一时的儿女情长蒙蔽，放虎归山！”
“我姜瑄以王储的身份命令尔等，放下武器，退守国境。胆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她挡在将士前面，半步不让，却忽然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的尽头，她看到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自己。她从火中走来，光着脚，忍着近乎要将身体撕裂的疼痛，麻木地踩在黄土之上。
她渐渐闻到了一股甜腻柔和的幽香。难以抵制住诱惑，她寻着香味一直走，向南，向南……
终于，夏侯晏挥袖转身离去，留她一人在梦中沉醉。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风和景明了起来，她纵深跳进寒潭，蜷缩着身体，不断下坠。然而越往下坠，光线却越强，仿佛那唯一的生路，就深藏在潭底。
终于，光芒大盛，姜瑄惊得睁开了眼，一下子从塌上坐直了起来。
“殿下醒了？”
明缃立即上前一步，给姜瑄递来擦拭汗珠的帕子。
姜瑄接过帕子，拭了拭额头，微微喘了几口气，缓缓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有一个时辰，现在快到申时了。”明缃答道。
“竟睡了这么久了。”姜瑄喃喃道。
明缃小心翼翼地说道：“方才夏侯州守来过，在外殿候了足足又一炷香的时间才走。”
“一炷香……”姜瑄忽而瞥了眼纱幔后正散发着袅袅青烟的香炉，而后迅速起身，然后背对明缃说了一句：“以后别在宫里点安神香了。”
明缃听了这话，眼里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刚想开口应答，却听姜瑄又道：“如今是在王城，安神香令人神志恍惚，我不能再用了。”
明缃知道姜瑄没有责备的意思，方才悄悄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答了一个：“是。”
“梳妆，去昭华殿。”
梳妆台前，姜瑄透过窗户朝外望去，只见西天云雾消散，露出了夕阳漫溢的红光。
她已经输了一次了，能有机会重来，已是万幸。
但倘若她再败了，不要说王城，这偌大的齐国怕是也再不会有她的安枕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