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体贴地说道，“她今日在宫中，你去看了再来吧。”
夏侯晏一怔，旋即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低头道：“谢王上，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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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瑄在元月下旬悄无声息地回了云泽，过了一月余，直到她主持春祭大典的消息在朝堂传开了，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位在大婚受阻后便一蹶不振、消极避世的长公主殿下，总算是回来了。
可王上姜铭不上朝听政已久，朝政大都是交由南清阁首辅卓允澄决断，姜瑄这位王储更是没有存在感了。因而朝臣就算是知道姜瑄回了云泽，也并没觉得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茶余饭后多了件新鲜的谈资罢了。
点上香，青烟载着丹桂似有若无的甜馨气味，丝丝缕缕的在宫内弥散开来，穿过垂落于地的素纱帷幔，绕过色泽通透的青瓷花瓶，攀援着雕花的窗棂溢出宫殿，最后，融在雨后水色氤氲的天光里。
塌上的姜瑄公主睡得并不踏实，她本是平躺着的，不知为何身子突然紧绷着蜷了起来，一双纤纤玉手握成了拳，又时不时地松开，再握紧。明缃掀开帘子看去，只见她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额头上也频频冒出薄汗。
侍女明菁担忧地小声说道：“殿下睡得这样不安稳，不如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明缃摇了摇头，“殿下不曾吩咐，莫要自作主张。”
“明缃姐姐，你在风眠随侍殿下的时候，殿下也是这样么？”
“偶有梦魇也是正常，何须大惊小怪。”明缃打发道，“你们退下吧，我守着就行。”
众人点头应允，随即旋即转身离开。
然而只过了片刻，明菁又战战兢兢地回来说道：“姐姐，夏侯州守在外求见。”
明缃一愣，赶忙问道：“你可说了殿下正在休憩不见客？”
明菁委屈道：“自然说了，可那夏侯州守执意在外殿等着不走，脸色阴沉得很，我都不敢看他。”
“我去给他奉茶，你也退下吧，别一惊一乍地惊扰了殿下。”明缃说完，两人便一同退了出去。
姜瑄喜静，殿内侍奉的人本就不多，又在午休时多数打发了出去，此时殿内随侍的，便只剩下明缃一人。她沏了茶走到外殿，在见了夏侯晏后并不多言，只是在奉茶后欠身行了个礼，轻声喊道：“州守。”
夏侯晏点了点头，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而后便将目光投向内殿。
“殿下正歇着。”
夏侯晏放下茶盏，“我就隔着帘子看她一眼。”
明缃心照不宣地欠了欠身，转身便领着夏侯晏走向内殿。
姜瑄仍是不安稳，呓语声不断，却都是些支离破碎、含糊不清的片断。
夏侯晏每朝她靠近一寸，便觉蚀骨之痛愈痛了一分，终是停在了床榻一丈外，握紧了拳，轻声道了句：“换安神香。”
明缃犹豫了片刻，抬头瞥见对方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照做，将香炉内的丹桂沉香给换了。片刻之后，她见到塌上的公主殿下总算舒展眉头，露出了平和的神色，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夏侯晏还是不动，就这么隔着帘子，默默看着姜瑄入眠。
他不知，困住姜瑄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梦魇。
她先是梦到了地动山摇、黄沙蔽日的东遥州。
那年天气热得早，还未到春祭大典，人们就已经换上了轻便飘逸的薄衫。本是踏青好时节，可原本的青山秀水，却在大地震怒之时瞬间化为废墟。地火涌了上来，像一头被束缚了千万年、一朝地裂得以重见天日的巨龙，迅速侵占了整片大地。
被火龙吞噬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哀嚎着，却得不到半点宽慰。
不知过了多久，地动止了。年幼的她像只孤鸟般摇摇晃晃地站立在一只木船上，望着轰然倾塌的世界不知所措。岸上火光冲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着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哭闹声，将她小小的一方天地包裹得密不透风。
再然后，一切的声音都不再清晰，变的如同蚊子振翅一般的噪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木船带着她沿着未被堵塞的河道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所经之处，满目疮痍。
现实曲折坎坷，梦中却只是转念的一瞬。骤然之间，一场大雨落下，将漫天的火光扑灭。
冒着青烟的树干突兀地立在风中瑟瑟发抖，她抬头看向天空，那丝线般的雨急急地坠下，仿佛要将整个天幕都扯下来。
她猛然向东远眺，暗灰色的云急切地向西飞逝，木船也紧跟着一直往西入海。渐渐的，天色明亮了起来，透彻的像是块要沁出水来的翡翠。
高台威严冷峻，殿宇辉煌孤寂，铜铃沉沉——是王城云泽。
“我不要这个名字，我有名字的，我要回家！”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哭嚎着。
“你没的选，你是南清阁选出的王储，当得起我姜氏灵族的姓氏和这个名字。”年轻的王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