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芊月,“既这么着,就叫芊月带着她。老太太现使的丫鬟里,一多半都是芊月教过的,不信治不服这一个。”
说完,也不管李嬷嬷如何,只将帘子一撂,发话道:“紧赶两步吧,仔细老太太问,我怪怕的。”
芊月知应一声,朝那丫头一使眼色,“还不老实跟上,看误了姑娘的事!”
那丫头果然灵透,反应极快,使劲挣开两旁的桎梏,跑到轿前叩了个头:“奴婢绿杏给六姑娘磕头,谢六姑娘恩典。”
李嬷嬷站在边上干着急,知道事情砸锅了,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由头拦下来,竟眼睁睁瞧着绿杏跟着六姑娘的随行往前头去了。
她这一去,余下的婆子们也傻了眼,交代的事情没办好不说,还落了把柄在外头,这事要交差可难了。
“李嫂,这怎么话说?姨娘叫发卖出去,现可好,人让六姑娘劫了。”
“可说的是,嫂子怎么不言语几声?就听了她的发落了。这叫大家伙儿怎么回话。”
“刚才没应声儿的,现在嘴皮子倒利索。”李嬷嬷脸拉得老长,“回姨娘自然也是我去回,轮不到你们!”
这边绿杏跟在六姑娘的轿后随行,走了半程,拐进前边月洞门,出了后园子。
仪琴坐在轿里,心上估摸着路程,等大约走远了便在轿窗边招手。
“芊月,来。”
“怎么了姑娘?”芊月紧走两步靠上前。
“这会子去见老太太,带着她怎么成?那屋里人多嘴杂的。叫后头的红霞先带她回咱们院,好生照顾着。”仪琴往后瞄了一眼,见绿杏正低垂着头,瑟缩着肩膀跟在轿后,又有点不落忍,“你去好好说,别吓着她,叫她多想。”
芊月点点头,却又气不过:“郑姨娘越发出格儿了,仗着人可怜她,倒作威作福的。咱们替她遮掩,她未必领情。依我的,就领了人往上房去,咱们也告她一状,对质起来叫老太太主持公道才好呢!”
能拿住点郑姨娘的错处,到上房里告她一状,可以说是芊月心底最大的盼头。
这倒不是为了私心报复,芊月早前一直是老太太跟前的人,一般二般的主子们都要敬她几分,哪有去寻她晦气的,她这么着全是为着替六姑娘出气。
“得了,这事儿别人干也罢了,我哪有那个立场。”人理亏气就不壮,一想起以前的事,仪琴就不大自在,终归是叹一口气,“郑姨娘她也怪难的,怨不得总要撒撒气儿。况且这事原本跟咱们就不相干,捅出来又没好处,能压就压着吧,大家安生。”
芊月听她一说,知她仍是心结难解,不免替她抱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多早前的事了,姑娘还老惦记着,论理也不该是您欠下的债。一码归一码,横不成遭过难的人往后有罪了,就都能赦过去?没这道理。”
“我明白你为我的心思。”仪琴一贯了解芊月,这丫头是个恩仇必报的暴脾气,人是好心肠,就只遇事莽撞些,“可今儿这事提不得,就算咱们带了绿杏去又能如何?人凭一张嘴,她会说、人家也会说,又没个实证,万一叫人反咬一口,岂不得不偿失?你细想想。”
芊月想想,自己果真疏漏,郑姨娘同六姑娘本就有旧怨,一旦闹起来,不是没有恶人先告状的可能,到时候再背一层栽赃诬陷的恶名,那六姑娘的冤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走到后头唤来红霞,与她嘱咐妥当,便叫她先带绿杏回院中。
一路到了老太太的正房,芊月到轿前搀她出来,主仆二人快步赶进屋中。
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因为不是整日子,老太太发话不许大操大办,说是外客一概不见,只肯会一会至亲,大伙齐聚热闹一天便罢。
这样的好日子,各房里自然都早早赶来拜寿,仪琴因着刚才后园的事稍慢了一点,等她进来时已是主子丫鬟的挤了满厅的人了。
仪琴走到老太太座前,便有丫鬟上来替她摆了蒲团。
“孙女给老祖宗拜寿,祝老祖宗福寿安康。”仪琴也不大会说俏皮话,拜寿的贺词虽老套了些,但胜在心诚,“老祖宗的生辰,孙女给您抄了一册《无量寿经》,愿您松鹤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