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使得!”肖父忙伸手虚扶,连连推辞。女子还是郑重跪拜作礼,方才起身坐好继续喂小耳喝粥。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我见你言谈应是耕读人家,怎会独自一人出来寻亲?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落到这步田地你一个弱女子……”肖父忧心地叹气,挪了挪身体,给两人挡住草原夜晚的冷风。
女子警觉地查看一番周围,确定无人在附近,才压低声音说道:“不瞒阿叔,我想带着小耳逃走,就在今晚。阿叔可要一起?”
“什么?”肖父吃惊,只觉背后冒凉气,缩头四处看了无人注意,才探身小声劝道:“你不要命了!前几个逃跑的都是怎么死的!说出来吓死你!快断了念头,莫要再说这疯话。你放心,有我在一天,自会照抚你二人一天,且走一步看一步,莫要寻死!”
女子似被他的小心逗笑,莞尔说道:“阿叔,怎地这般小心,我原想着同阿叔商量如何一起逃走,看来是不成了。因家中有训,不可为质,我是一定要逃的。我已打算周全,必不会牵连阿叔,还请一定替我守秘。”
”你这……唉,读书人就是心多……”
亥时将尽,肖父被遣去看守篝火,少量武士在外围巡逻,人马大都安歇,营地内一片安静。
女子起身朝营地外河边走去,离武士近了慌忙躬身,怯怯搭话,“大人,小女子腹中不适,想去那边如厕,还请行个方便!”
此处无路可逃,武士也有些松懈,扬手不耐喝道:“快去快回,真是麻烦!”
女子诺诺,缩着背,一路小跑,想来的确很急。下来河滩,躬下身,四处寻找,一个小小黑影窝在一块大石背后阴影处,一动不动。正是方才被肖父以水桶偷拎过来的小耳。女子再回头,岸上营地那边有些高,那个武士背着身,面向营地,此时正好。
女子躬身朝小囡跑去,一边抽出腰间自己早前编好的草绳。只要下水,就安全了。
肖父蹲坐在篝火旁,不敢起身,心中却焦急。没动静担心,更怕有动静,十分难熬。
忽然马车那边有火把晃动,渐渐声音大起来,“人呢?”,”谁放跑的?”,“快去那边看看!”
几个人影朝河边跑去,伴着气急败坏地咒骂。
肖父不觉站起来踮脚张望,河边太低,看不到那边情形,只隐约传来叫喊声。过了大约半刻,几个人拖着刀悻悻而归。
肖父吐了口气,左右看看,慢慢坐下。
“西戎人畏水,定能成的!”女子一脸笃定。
方才女子的话言犹在耳。肖父低头看看脚上新制的草鞋,因着缠了布条,的确顺脚许多。
真是个……一时感慨,又不知怎么说,总之,是个不寻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