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灵一晚上没睡好,她不明白魔神殿下为什么睡到一半要牵她的手。
但她转念一想,牵手而已,想牵就让他牵吧,谁知道他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不可能是风花雪月。
他们醒得很早,开门一看,面目全非的重刑犯尸体已经躺在他们院中,訾灵心里有气,又上去踹了两脚,才神清气爽地跟着魔神出门。
登高楼是城中最高的望楼,赏景观星视野极佳,是私人产业,除节日外不对外开放。
幻梦中的时间比较巧,正在上元节前后,望楼是开放的,只是进去得交钱。
门口登记的师爷问:“姓名?”
魔神:“二牛。”
……看得出来他对名字真的不太在意。
师爷好奇地抬眼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感到奇异,这二人的模样气度,怎么看都跟二牛不相匹配。
于是他看向訾灵,“姑娘呢?”
“林訾。”訾灵抬手捂住了魔神的嘴,郑重道:“他不叫二牛,我也不是二牛媳妇,他叫重明,刚刚开玩笑的。”
登记完交好钱,訾灵拉着他往楼上走,尤恐再从师爷口中听到二牛两个字。
“你不是改不了口吗?”
魔神貌似被她拉着走,其实两人的步距大有不同,他被拽得轻轻松松,訾灵爬楼爬得精疲力竭。
“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停下来喘气,脸上浮现粉白红晕,像枝头娇嫩的花骨朵,“这些名字放在你身上都很奇怪,但比较起来,还是重明怪得轻一点……”
反正她一直叫那位林老三,重明这两个字在她心中还维持着初遇时的美好模样。
登高楼共有十三层,顶楼风景最好,往上爬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是来跳楼的,当然选最高的。
魔神闲庭信步,漫长的回旋楼梯在他脚下似乎没有高度,訾灵不明白,同样都是身负旧疾,一个魔海没了一个灵台碎了,凭什么他的体力这么好?
爬到第十层,她已然汗流浃背,喘气如牛。
“要孤背你吗?”魔神殿下慢步到她身边问。
訾灵讶异地抬眸,“背、背我?”
不好吧,我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暧昧了?
魔神往四周扫了一眼,神色淡淡,“似乎很寻常。”
訾灵视线掠过那些手牵着手,互相依偎背来背去的恋人们,微妙地沉默了下。
“要。”她仗着魔神殿下不通七情六欲,睁着眼睛说胡话,“谢谢殿下,您真是个关爱备至的好主上。”
魔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男女,从他们各色各异的姿态中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舒适的,一个俯身把訾灵打横抱起。
“……”訾灵:“不是背吗?”
他以为訾灵不舒服,道:“就三层楼,你忍一忍。”
訾灵:“……”
登高楼第十三层果然不负盛名,天色尚早,遥远的东方升起霞色,如烟似雾的朝阳渲染了大片天空,如一幅瑰丽奇绝的画。
訾灵刚喘匀气,忽闻身后吵闹起来。
登高楼的回旋楼梯在内部,时辰尚早,这会儿爬楼的人不多,楼内间或响起絮絮的说话声,热闹却并不嘈杂。
可不知何时,楼内的游客忽然多了起来,看方向都是十三楼,他们神色焦躁,目光直勾勾的,过于急躁的步伐在狭隘楼梯间难免碰撞,爆发出一阵一阵野兽似的警告低吼。
訾灵探头看去,齐刷刷一大片目光立马仰头朝她看来,她意识到不对,跑到栏杆处从十三楼朝下张望。
“……他们都疯了。”街上乱做一团,菜贩推着车撞来撞去,门房在商铺门口打架,过路的两人仅仅因为撞到肩膀就当街撕扯扭打……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失去理智的焦躁和狠厉。
訾灵简单分析一下,“不像是冲我们来的,倒像是瞬间秩序混乱了,昨夜我们什么也没做,安分守己,应该不是我们惹出来的乱子。”
魔神也已经反应过来,淡漠的眸光掠过那些悲喜若狂的梦中人,淡声道:“幻梦中还有其他人,进来的弟子中有人动用了灵力,而且阵仗不小。”
早前他们分析过,八苦青灯对灵力极其敏锐,一旦识别到灵力波动,幻梦立刻向不利于闯入者的方向发展。
他只是展开一个毫无攻击性的虚无之相,苏醒时间就飞速向死期趋近。
八苦青灯在沉睡期间无思无绪,主攻神魂方面的神武都有这样的毛病,它们靠捕捉神魂的弱点完善自身,而休眠期就无法压制自身的本能,无差别大范围地掠夺一切能让自己醒来的事物。
对八苦青灯而言,寻常人深陷幻梦产生的一系列负面情绪,就是它的养料。
而敏锐的灵力识别,针对灵力波动调控难度,则是它在沉睡期一种本能自保手段,否则若是遇上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