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情
走西口的眼泪
流不尽祖辈的柔情
黄土坡驼铃传来的时候
口外的哥哥
牵挂着故乡的亲情
哎哎呦
哎哎呦
大黄风吹来了流浪的沙蓬
吹断了归途
吹不断大榆树的根
……
“一只不想变凤凰的鸟不是好鸟!你出去才一年就敢想家?”同伴问。
“没有根的日子怎么活?四豆子你不能不识好歹,再苦再难都得活下去。想家能让自个儿好过点儿。”
白贵尊的脑袋里立刻浮出家乡的轮廓,他在心里说,你们不觉得比我幸运吗?你们是干干净净地来,而我背着罪名,有多少人在找我。生死就是一念,我从前也是父母疼爱的儿子弟弟妹妹敬爱的兄长,因为开拓团的人拉我挨家征粮我背上汉奸的名,鬼子打死人而我只是补了一枪,其实人早就死了,我不能确定而已。
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在给杀人找借口。狮子在山头看到战场上满地的死尸就问人类不吃尸体为啥要杀那么多?动物界杀戮同类无非是领地、食物、□□权,不是不吃,而是有些人的吃法与狮子不同。獅子咬死了獵狗也不吃,为什么?狮子争夺领地也杀同类,狮王争霸也要死很多狮子。我不同,我是一时糊涂失手,不知所措,要怪就怪该死的战争。
有人说战争中政治家提供弹药,富人提供粮食,穷人提供孩子。战后政治家收回弹药,富人种更多的粮食,而穷人在寻找孩子的坟墓。要是日寇不来,我至于跟死人较劲背井离乡吗?老白家是本分人家,父母慈爱,兄弟姊妹懂事好客,衣食不愁。
谁没杀过人?问问军士。我为什么恨自己始终不能饶恕?爷我种地经商,在家乡有一亩三分地,年少时只想学些东西,于乱世苟活。
“铁锅、铁壶啦!烧水过70℃就能杀死细菌,喝100℃的水活性物质都死了,没有营养。阿尔山的石头和养生壶啦!”五金店前摞着铁器,一个小伙计在吆喝。
“长官,我买一个壶送给您行吗?出门在外要保证饮水干净,有了这个就不成问题。” 白贵尊私下里向军士提议,“人必须改变,都啥时代了。没事,你跟我处吧,我心眼绝对好。反正我是好坏人你能看出来。人的相貌五花八门看出来很难。你能看出我来,对不对,你能看出来。”
军士没有答话,也不接他的水壶,只管握着□□转到修马掌的棚子说,原来是这样给马剪指甲的。
白贵尊跟着军士回到道口的人堆,站着的蹲着的都有。
一个问,你去兴安王爷庙怎么回来了?
这个说,是朋友的铁子让去的,老板找个导游玩了一天,还请我们吃了个饭。让过来却没活干,大家心就散了,完犊子了。铁子说话老翻白眼,不瞅人说话,像个精神病。日本人没来那几年好好整也行。铁子糊涂,日本人拉走多少木材都不管,往别的地方拉又不让。说拉四十吨竟然拉走五十吨,差十吨,让撤回来吧怕鬼子找上门出人命。
“以前去的人没少挣,有心眼还能干就行。那时拉大盘都能挣点钱。”
“心眼玩的深啊!我那几年倒短至少两年吧,还挣了几个现钱,几车几车地。那是因为有机会,胆子还挺大。”
“铁子的嘴老臭了。”
“那不重要,挣钱就行。”
“回来了,怕给抓劳工,待不下去了,闹心。还不给路费,给5元钱又要回去了。人也没招够。没有订货单,看不着亮,过不下去了。钱无所谓,差点也能要出来。铁子想把我们当替补队员。替也行,关键是不用我们,没活。”
“活着已经赢了。要是实在笑不出来不笑也没关系。换个地儿打长工也行。乡下人给东家干活活多干点,钱少拿点,这样生活有品质有尊严。说是奴隶主义也行,说是生存智慧也中。”
白贵尊心里说,挣小钱靠拼,挣大钱得玩命。
满德拉也在听,他说,一切终将离去,只有日月生死相随。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打击。人生最大的目标是避开灾祸,摆脱痛苦,不是享乐。
卫兵低声说,大哥,您招兵买马,您看到合适的没?
满德拉说,你说呢?
“我看中一个,得考察几日。”
一只白鸟在桌子上将报纸撕成条,插在尾巴上。耍戏法的童子说,它在给自己搞装修,跟主人学的,请长官赏点吃喝吧,两天哺哒益得喝圭(没吃饭)啦。
满德拉示意卫兵赶紧施舍,说,臭美,连鸟也知道打扮自己了!这是有想法的鸟,人类不如一只鸟爱漂亮已经很久了。
这时一位衣衫齐整的人开着轿车过来,一个苦力走过去,说,看,来了一位,找活的。请问伯颜大老爷找人干活吗?挖沟的。
女助理陈墨言感到五脏六腑成板成板地塌陷,不为故乡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