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刀。
皇帝让她当孤臣,总得拿出点东西保孤臣吧。
她先求个金口玉言的赦无罪,即便到时候狗急跳墙的大臣在朝堂上参她“事同谋逆”,她也能挺直腰杆应付一会儿。
至少今天她得苟到出这个奉天殿的大门。
皇帝沉默有顷,缓缓起身,并未应她的请求,而是喊了声:“太子啊!”
喊完后,手扶着龙椅,轻叹了口气:“方才听完你的话,朕深有感触。”
言福看着皇帝那落寂的神情,听着那深沉的悲叹,右眼眼皮不禁连跳三下:“……”
这便宜老爹坑儿子的操作太多了!
她现在真的是怕了……
皇帝淡淡漠漠,抬手划过宫殿:“朕的皇城之中,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比之天宫只少半间。
“朕的朝廷上下官员有十万,宫中大小婢子太监有一万。
“天宫的天兵天将有十万,天宫的仙婢先侍有多少朕不知,姑且也算一万吧。”
说至此,他话音一顿,又是一叹,很是沉重:“可是天宫不吃不喝不花钱,而朕的皇城要吃要喝要花钱。
“这钱都是从哪里来的?是百姓的衣税食租,是百姓以血汗所供养的。”
众臣:“……”
——陛下啊!不要被太子洗脑!
言福:“……”
——大事不妙!
这颇具帝王气的类比,这幡然的彻悟与忧国忧民的心呐!
真的……让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皇帝:“朕先前阅览太子奏本确有怒火,觉其不孝。本想让诸位大臣替朕训训他。可朕方才听着太子的言论,又回忆他写的奏本,恍然生出了一种觉其言语粗鄙,但真理尚存的感觉。”
他说着移步走下宝座台:“朕的后院无三千佳丽,朕的子嗣唯有太子一人。如今太子迁宫建府不居宫中,这宫中也就只剩朕一人了。
“朕方才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心生一计!蓄财无非开源、节流二法,宫中开源难,但节流易!
“怎么说呢,就是这宫中除去六局十二监必要人员,其余的非必要人员,应当遣散出宫,这样不仅每月都能省下一笔钱,等日后他们有了营生还可以缴纳税银,充盈国库!”
众臣:“……”
言福:“……”
且不说太监宫女离宫后怎么讨生活,就说这么大规模的解雇行动,总得先发一笔遣散金作以赔偿和安抚吧。
皇帝陛下,您有钱吗?
“不过……这还不够快!”他摇头,思忖了会儿,眸光打量着大殿上的横木,“朕觉得还是太子的法子好,这皇宫里的东西连根木头都是好的。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屋子,朕一个人也住不过来,若是拆上两三间能换得白银几百万,缓了浙州的急,也是福泽啊!”
说到这,他停步在言福面前,弯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拍了拍她的肩膀,慨然长叹:“所谓达则兼济天下,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呀,太子?”
众臣怒瞪:“……”
——看看你提得好建议!
言福:“……”
(悟空)烦死了.gif
几声太子,声声催命。
前有皇帝虎视眈眈,后有百官伺机而动。
言福紧抿着唇,身体本能畏惧皇帝的靠近,她眉心一拧,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皇帝的手这会儿已经叩在了她小臂和手腕上,只须再用力些,就能轻松折断她的手。
他似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儿,是不是啊?”
面容俊朗,嘴角上翘,语气温和,独独眼中迸出淬了毒的凶狠。
言福审时度势,立即出声应了句:“是!父皇所言极是!”
极是……个屁!
拆皇宫只是变相的吐槽罢了。
一根三丈高的金丝楠木从云贵的深山之中被砍下、出山、水运到京都,再经工匠打磨雕琢成为皇宫七十二梁柱中的一根。
其价值无法估量,这中间的人力物力更不可估算。在阶级的压榨与剥削下,这些都是被高官视为蝼蚁的贱民或以残疾、或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而来。
再说宫中的这些玉砖、木料也就只有皇城这样的大型建筑中才会使用到,拆了卖就是有价无市,当摆设都占地。
更何况,拆房也要钱啊!
皇帝陛下,您有钱吗?
“只是……父皇贵为一国之君,天下本就是父皇您的,您兼济了您的天下和您的万民。”
言福眼含热泪(疼得),她看向一众不出声的大臣,诚恳道:“那被百姓供养、被您兼济的满朝的文武大臣和儿臣还杵在这做什么?”
满朝文武大臣:“……”
“陛下!”岩崇高喝一声,跪伏地面,“皇穹垂象,以示帝王,紫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