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不要她而被孤立,回去的时候哭唧唧扑入姜母怀里,问她自己是不是爸爸不爱她,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她爸爸把她和她妈妈抛弃了。
姜母从那时候起给她扯了一个满含爱意的谎言,告诉她不是爸爸不爱她,是爸爸死了,在遥远的地方,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
“但爸爸是爱你的,妈妈也爱你。”
这是那段时间,姜蜜桃听到姜母说到最多的话。
可是随着年龄渐长,她不再苦恼,开始懂事。她知道姜母当初高中没读完和一个混混私奔了,为此不惜和家庭决裂,而混混在她怀孕的时候扔下姜母跑了,在姜母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打不掉了。
尽管如此,这么年来,姜母对姜蜜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母女两相依为命,互相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
“那不一样,”姜母解释,“识人不清和追求梦想不一样,妈妈担心你被别人带坏、被别人骗。妈妈后悔年纪轻放弃自己的未来,后悔没有信任你,但妈妈当时骗你回来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东西没有未来,是怕你为了别人的甜言蜜语抛弃自己的未来。妈妈希望你能够自由地从事自己想做的事业,自由地为梦想拼搏,这样,直到有一天你不能再为之奋斗的时候,你至少想起来不会后悔。妈妈给不了你什么,但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姜蜜桃没有吭声,这是母女两从未有过的敞开心扉,从前的姜蜜桃不愿意听,姜母也不敢说。
窗外的星辰稀稀落落,没有章法,无声的氛围久到让人以为两人都睡着了,直到姜蜜桃带着凉意的声音在黑夜中再次响起,“妈,我会好好考虑的。”
想了想,她握了握手机,还是暗地咬牙抿嘴加上一句,“您注意身体。”
“哎好。”话筒那边明显喜悦的声音应下了。
姜蜜桃局促地挂断电话,姿势保持没动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半生都在为女儿打拼而只剩憔悴的女人,竟然告诉她的女儿为自己而活。
姜蜜桃很想问姜母生下自己、养育自己,她后悔过吗?但她不敢问,也问不出口。她怕难言的胀痛再次袭上心头。
她把这些情绪更深地投入学习和兼职中,让自己忙个不停。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漫无目的地忙碌,一旦哪怕一秒的休息时间也会让自己感到更强烈的空虚感。
她拿着法考题去问老师,老师看了她一眼让她跟她去办公室。
听老师讲完题后姜蜜桃正打算道谢离开,老师翻了翻姜蜜桃的练习册意味深长的嘬了口热茶,腾腾的热气雾满了眼镜,遮住了那双睿智的眼。
“姜蜜桃,你是哪里人?”
姜蜜桃低眉顺眼如实答:“山水省群城。”
“哦!那很远咧,”老师感叹了一句,接着说,“我对你很有印象,很刻苦。”每次上课坐在前排,笔记做得很认真,从不上课做小动作。但最让他印象深的是有次叫他给分飘过的学生回答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她站起来。
她练习册的笔记每页无一例外做得很详细工整,成绩却不怎么理想。
大学老师不比高中老师会一个一个抓成绩,都是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吃。不主动混脸熟,可能整个四年下来老师都不到你是他的学生。
李老师虽然觉得姜蜜桃可惜,但也不是没见过,不会多管闲事。但姜蜜桃既然来问题了,证明也是有几分求知的心,他顺便提点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为什么学法学。”
姜蜜桃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乖乖回答:“分刚好够。”
李老师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理由这么随便,“哦,其实也没关系,说不定学了几年歪打正着喜欢上了。”
他蹙了蹙眉,似乎在组织措辞,“这个,我在课堂上也反复强调过,学哪一行都是要热情,死记硬背行不通,脑子就那么大,你再塞也塞不进那么多东西,要去理解,只有喜欢这门课,才有动力去了解,才会花时间去琢磨,只记表层肯定是不行的,就算一时分数高了,对你的职业生涯也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