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坐在床边给王福明冲姜汤,边说边嘱咐:“喝完就睡觉,粽子明天再吃。”
“好。”
“你不是缺泳裤吗?改天带你上街买点。”
“好。”
自然而然的话里,周存抬头盯着王福明衣服上的那个logo问:“你这衣服什么时候的?我还没瞧过。”
上次之后,他在网上识图过相关图标,没找到,又发帖询问过,因为限流也没人回复。
还不如直接问王福明。
“这衣服?”王福明扯着胸前的衣服,低头看了一眼道,“以前车队的。”
车队!?
比起谈到房子时候,王福明不断地打马虎眼,这个答案太过轻而易举了!
“什么车队?”
“忘了,英文名,几个拼音组一块。”王福明说着冥思苦想一段,又道,“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骑车。”
“自行车?摩托车?”
“自行车,去山地玩。”王福明说着说着回忆起从前,“那山坡陡峭哦,不过我可一点没带怕的。”
看来二十年间,王福明是早几年就下船了。
“你多久加入的?”
“五十多了……吧?”王福明笑着,喝一口姜汤,被呛到,“那时候就是年轻人多,就剩我一个老人。谁这么大把骨头,还要去骑山地。”
“你下船之后就是在车队骑车?”
“也不是,还跑去做了一会水车磨坊,就是管水阀,现在你们年轻人可能不懂了,那个稻谷,就靠水里在那转,不用拉驴,省了不少功夫。”
“那你那会是在螺市?”
王福明并非螺市的人,就连母亲的老家都在百里之外的小镇。
“应该是吧?”船长王福明拍了拍脑袋,“不是在海上,这钢筋水泥的,我看着都差不多。”
周存忍不住:“海上才是差不多吧!”
城市路标明确,街道整洁,就算是螺市这个地貌较为险峻的地方,也不存在导航不识路。
况且王福明话里的关键线索:水车磨坊,也是螺市在那个年代常用的农作工具。
姥姥村里就有一家水磨坊,全村的粮食都在那里磨,就包括了和周存相依相伴的那批麦子。
“那你……成家了吗?重新。”周存问话斟酌了半天,话说出口还是认为问题太过尖锐浅显了。
周存瞧着王福明的脸埋在杯子里,眉头轻轻抬起,眼神上移,两人眼神交汇后,对方迅速垂下眼眸。
他吞咽姜汤的声音很大,和从前粗鲁又钝力的磨牙声的一样,周存盯着他的喉结,看着那股液体就顺着喉管直通他的的脾胃。
喉结再次颤抖:“没——嗝。”
“没”这一字还没落下,突如其来地响亮打嗝将其淹没。
“到底有没有?”周存两手手撑着床,想要站起身来,被床头闪烁着的光晃了一下眼,很快又稳住气坐下。
“我真吃不了这么辣的。”王福明把杯子放下,向周存抱怨,“太恶心了,喝不完了。”
这皱褶眉头吐舌的表情不像是演的,就连喉咙也变得沙哑起来——这压根磨得不是珍珠,是棱角分明的石头。
周存在晚饭时候,才发现王福明里衣被汗水浸湿了。
他闷着不说,鼻涕狂流,周存检查发现纰漏,又一个劲地说着抱歉的话。
周存没法,带着人回房间换了一件干的里衣。
只是这事被热心的厨房同事知道了,主动要提供烹饪姜汤的场所和材料。
父慈子孝的表态,周存只能硬上了。
本来只打算冲完澡直接躺下,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坚持下来了。
他的命也是命。
现在继续,扮演孝子的角色:煮汤、端来、喂。
他看着陶瓷杯里的半杯姜汤,叫上面还漂浮着几颗枸杞,许是烹煮时候的姜没有清理干净,表面附了薄薄一层油膜。
被嫌弃是他的宿命。
“到底有没有?”周存彻底忍不住,站起来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面前的老头。
“没有,我很爱我的妻子……只爱她。”
王福明似在强忍,说话时候脑子往前窜了两下,双手紧捂着胸口,却抬头凝着周存。
这模样,不像是说谎。
周存心下放了一块石头,正要继续询问,却看着王福明一个后仰正欲吐出——他今天新换的床单——电光火石间,他右手上前,拇指卡住王福明的人中,四指擒着下巴,把嘴巴关住了。
可直接温热湿滑的触感还是降临,嘴角和鼻孔中泄露出,部分已经止不住了,滴落到衣服上、裤子上。
周存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
这不是一个护工的规范操作,还易造成老人窒息。
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