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倒水的动作不那么熟练,一兜水倒下去,不仅浇了江洄一头,还泼到了自己的头发和鞋面上。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手残,此时有些呆愣地看着刘海发梢滴落的水珠。
江洄抬手按住她的头,她忽然瞪大了眼,紧接着,耳边传来尖厉的风声,一只烧焦的手几乎是擦着二人头顶划过。
正是刚才向江洄伸手求救的人,哪里的芹花,根本就是个焦炭一样的人。如果江洄再前进一步,就能被那个人戳个对穿。
江洄后怕地拍了下心口:“真是多谢你......嘶......”他忘了胸前的烫伤,拍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冯霏霏拨弄了下刘海:“没什么,你刚才也帮了我。”她小心地藏好胳膊上因为闯进来时的烫伤,四处看了看,问:“芹花呢?”
江洄很焦急:“我该不是刚才中了幻觉时把她扔下了吧?”
冯霏霏记得刚才在外面明显是两个人,但进入包围圈后反而看不清了。她回忆着刚才看见的位置,应当在更靠近正殿的方向。而那个方向,冯霏霏忽然发现,烧焦的人都是从那个方向跑过来的。
正殿下响起清脆的风铃声。冯霏霏眼尖,一眼看见了烧焦的人群中有一片熟悉的衣角。
芹花是学音乐的。
爸爸出工伤前,她也是个受爸爸妈妈宠爱的小女儿,她喜欢音乐,妈妈就送她去音乐培训班,爸爸呢,就等她下课后去培训班接她。
后来爸爸出了事,妈妈不愿意守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抛弃了他们父女两个,跑了。
那一阵,家里过得很艰辛,正逢她即将报考高中,她想学艺术。她把志愿拿给爸爸签字的时候被狠狠打了一耳光:“你知道学艺术要花多少钱?家里有钱吗!赔钱货!知不知道家里已经很辛苦了!”
她冲出了家门,来到了一家小酒吧,回家后,手里多了200块钱。
爸爸问她钱是哪里来的,她告诉爸爸,她去酒吧弹琴,一晚上赚了200。
虽然她弹琴的技术不错,但弹一晚上根本赚不了200,老板只给了她50。剩下的150是客人给的。她长相甜美,又会说话,陪着客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最后拿到了150元。
她经常给爸爸带钱回来,爸爸没再阻拦她。她也没再找家里要过一分钱,所有的学费都是靠自己赚来的。那时候,芹花就决定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钱,一定不能对身边的人心慈手软,一定要不择手段掌握自己的人生。
再后来她艺术大学,想要当演员,赚大钱。可行业太过内卷。眼见就要毕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拍短视频,当网红博主,拍摄的视频多以剧情为主,期待有一天能被影视公司看中。
就在前不久,好不容易这个机会来了,大胖居然拒绝了那家公司,理由是那家公司老总的口碑非常不好,有传闻说他总潜规则女演员。
潜规则又能怎么样呢?芹花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在进入怪谈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利用规则,把大胖杀死,虽然附带上了一个月猫,但那又如何?月猫也快要破产了,对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虽然怪谈可怕,但她有自己特殊的应对方法。她有一双为音乐而生的耳朵,一早就听出来这些铃铛的声音并不一样。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尽管外表看上去差别不大,但共鸣腔微弱的体积差异,就能导致呈现出来的音色不同。
烧焦的人不是随便行动的,它们是根据铃铛的声音行动的。
这样的话,如果她能分辨出不同铃声控制的动作行为,再利用铃铛重现同样的声音,是不是代表她自己就可以控制这些怪谈里最为恐惧的怪物之一:烧焦的人?
芹花晃动着手里的铃铛,一颗是她从江洄那里偷的,一颗是她偷偷跟着江洄身后从屋檐上撬下来的。两颗就足够了!烧焦的人受到芹花的指引朝着江洄而去。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
但这铃声听多了也扰人厌烦。她晃一会儿歇一会儿。正当她拿起来准备继续晃的时候,忽然手腕一痛,一股湿湿凉凉的感觉钻入袖口。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上插了两把寒意森森的刀,正好插在手筋上,让她的手无法移动半分。
身后是冯霏霏和江洄。冯霏霏的手中也拿了两颗一模一样的铃铛,此时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