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一吼完,醉汉瞬间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摸着脑袋飞快地窜走了。
很快,门口又跑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腰间悬着把长剑,只是他面容虽刚毅,但却有股谄媚讨好之态,听他道:“媳妇,谁要杀你?”
妇人摇首一指:“他!”
先前的那位男子一看到对方腰上的长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立马求饶道:“大哥,我错了!不该对嫂子说狠话——”
魁梧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男人嘛,不要心胸狭窄和女人见识——”
“老胡,你讲什么?”
“啊,我是说他太没见识啦!”
然而妇人已抄起家伙打杀过去。
在铺子老板仰天哀嚎声中,铺子里又开始乱了。
王银蛾不胜烦扰,偷溜出去。
刚跨出门,瞧见那小乞丐一动不动地躺在街边,抬眼扫向长街,来往行人也没注意他。他活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孤独地等死,在这热闹的市井长街。
真可怜。王银蛾笑了笑。
她转身正要离开。
不经意看见街头有一家医馆,遂又回过身,蹲下,说道:“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自己爬到唔、那个医馆里,我就尽全力救你,给你吃的,给你衣服穿。”
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缘何要向一个乞丐伸出手。
这次,所有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惊诧地看向王银蛾和她身后匍匐而行的乞丐。
污血沿着轨迹,画成红线,又似楚河汉界的那根无形之线。行人避开它,马车避开它,纵马疾驰的人停下,驻足观望。
人群里,有人说:“真有意思。”
她也这样觉得,不然不会出手救一个小乞丐。
医馆的人一向也不欢迎乞丐,又脏又臭,救了也没钱还。
看出他们眼里的勉强,王银蛾拿出二十两放在柜台上,叹气:“请你们尽力救,医药费另结。若可以,请给他洗洗,再换一套布衣。”
这世道医馆挣钱,但二十两的纯利润也不算少。
高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门路和专门的大夫,像他们这些杂牌医馆,若无名医坐镇,也就看看中下的老百姓,又能挣个什么油水呢?
小乞丐被洗干净,像贡品一样被带出来。
王银蛾轻瞥一眼,黑不溜秋瘦骨如柴一时间变得具象,那张脸倒看的出几分清秀的底子不至于让她生厌。
“可还记得是哪里人?多大岁数?叫什么名字?父母族亲焉在?”
他答道:“苍梧郡人,十二岁余,俞淞”
说着,突然哽咽一声,又被压了下去:“父母不在。”
“是怎么沦落到行乞?”
“父母死了,出门找活的时候被拐了,然后逃了出来。”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砰,小乞丐突然下跪道:“小姐救了我,从此俞淞就是小姐的牛马!”
“噗嗤!我可不是千金小姐——如果你想留下,还要争得我娘和嫂子的同意。”
王银蛾把剩下的医药费付完,就领着乞丐回家。
路上碰巧又撞见徐公,这次倒换他快步趋走,赶来道:“王姑娘啊,恭喜!”
她听得一脸懵,见徐公满脸通红,状如醉酒,心底愈发觉得不靠谱。随意应付几句,便匆匆往家门赶。
结果脚刚蹬上门槛,就被迫停下,望里一瞧,院子里坐了好些人,有认识却不大熟的邻居,还有穿着官服的衙役。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什么时候小百姓不怕衙役啦!
众人一看见她,纷纷喜笑颜开。
终于一位闲不住嘴的妇人上来道喜:“双喜临门啊!”
“什么双喜临门?”她眉心一跳,别不是又来个白老爷——
这时一位衙役走来,向她双手递上一份公文。接来一看,赫然是一篇聘任公文。看看上面的夸词:孝顺廉节,品性高洁,有勇有谋……特召为水司曲塘县副使。
王银蛾想不通,她到底做了什么大事,让她白捡一个官职。
虽说曲塘县副使多半是个闲职,但到底是个官,有官就有俸禄,说出去也倍有面子。她捻了捻公文的边角,面上透出淡淡的笑意。
这会儿,秦母走来笑道:“再过些日子,你哥哥也要回来了。”
她抬起头,颇为惊讶:“这么快!”
“嗯,据说工程催得紧,应该再过十来天,祭台就能修好。”
王银蛾点点头,说道:“娘亲,从我房里拿些红包给大家分一分,做个喜庆。”
衙役和邻居听说了纷纷笑道:“不必了,红包早在怀里,特地等你回来呢!”
这一桩事过去,大伙儿告辞离开。
诺大的院子里,风吹散了地上的瓜子壳。秦母从喜悦的冲击里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