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头,瞧见躲在王银蛾后面的小少年。
“银蛾,他是谁?”
“路上捡的乞丐。”王银蛾心满意足地叠好公文藏进胸襟里。
公文里写着下个月赴任,这段时间她得想法子研究曲塘县的风土人情,免得过去任职一窍不通。
然而,秦母和秀秀嫂听她这样一说,都围着小少年打量。
“又黑又瘦,身上却穿着干净的衣裳。”转头,秦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个门还能捡个乞丐回来——”
“这说来话长。俞淞,你过来,拜见干娘和嫂嫂。”一招手,俞淞果然乖乖巧巧地拱手行了个大礼。
秦母暗瞪她一眼。
她道:“劳烦收留他一阵,过些日子,我去曲塘县时俞淞便随我同行,当个小书童。”
俞淞忐忑抬头:“我不认字。”
“不认识,可以学。你还有几十年的日子,难不成要当个文盲,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
说罢,王银蛾想起别的事,于是问道,“娘亲,那红包钱你替我垫了多少?”
“不必还了。”
“那怎么成?”她要是处处倚仗娘亲,不说别人道闲话,更重要的是嫂子未必看得过眼。她可不想搞得家里一堆鸡毛。
王银蛾笑了下,转身回屋取出大概的数额,塞给秦母。
至于俞淞的住处问题也得到妥善安排。院子不大,总共六间住房,东边两间房腾给了王金银夫妻,秦母和王父住在北边的耳房,一只耳房被改做了厨房。王银蛾独占一间西厢房,还有一间充当了柴房。
俞淞一来,年纪已有十二,只能独自睡在柴房了。但这孩子也许吃惯了苦头,让他睡柴房,竟也十分高兴。
晚间秦母做了一大桌子菜,上面难得有荤腥,一盘红烧猪五花,一砂锅菌菇鱼片汤另配一些时蔬小菜。
王银蛾咽了咽口水,又觉声音有些大,不好意思地低低头。再抬眼偷看别人,大家原来都一样,盯着桌上的菜暗咽口水。
看向门口,视线逐渐焦急,她爹怎么还没回来!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人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院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人钻进院子里,斜斜歪歪地走下石阶。
秦母眉一蹙,问道:“怎么喝了酒?”
“和大生哥他们喝了点小酒。”说时,他将眼睛一眯,盯着桌上的菜肴。
秦母微笑道:“今天有喜事,家里庆祝一下。”
“你们几人过得快活日子,我可不快活!”
谁想,王父竟然说出这样扫兴的话,这酒估计也喝的闷酒。
桌上几人的兴致顿时被他搅得乌烟瘴气,倒是俞淞和她那个小侄女浑然不觉,傻呆呆地盯着那些菜。
秦母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之后再说,先吃饭。都动筷吧!菜都快凉了——”
“哇,快吃吧!我要饿死了——”王银蛾说时立马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炒茄子,动作颇急切。
大家也纷纷动筷,各自吃起来。这让王父更加恼火了,他凭什么被家里人不闻不问?
他喊道:“给我端饭来!”
秦母欲要起身。
王银蛾啪嗒搁下筷子:“娘!”
“你们继续吃。俞淞,多吃点肉。”说罢,王银蛾从座位上起来,瞥一眼赖在地上的王父。
“银蛾,别管他,让他一个人闹去!”秦母蹙眉道。
“没事,娘,我去扶他,坐地上多不好看啊——”她嘴里温温柔柔地说着,却直走到水井边。
秦母觉得不对劲,想要过去看看。刚起身就看王银蛾快步走来,一盆冷水直扣在王父头上,哗啦声。王银蛾冷眼瞧着王父,道:“从今天起,喝酒的人不准上桌子,爹,你记住。”
“银蛾!这个家里到底谁做主?”
“有本事的人做作主。”王银蛾冷笑,只觉心中十分畅快。
家里人都惊呆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秦母有些恼怒道:“银蛾你不该这样做!他毕竟是你爹——”
“我想要这个爹吗?与其不如没有这个爹!”王银蛾眼里露出冷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娘,你不是他的娘,几十岁的人四肢健全,又没生病,还要你端屎尿。这种人活在世上,谁看的起?”
“咳咳!你——”王父又恼又羞。
王银蛾扒了一口白饭,嚼几下咽进去。
“娘,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但我怎么样做是我的事。我爹心里没数,但我是不会让着他的。”
摞下这堆废话,王银蛾忽然自嘲地挑挑眉,看见大宝正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勾唇笑了笑。
“大宝,小侄女啊,你以后可别找这种男人,不然一辈子当奴隶的命!”
餐桌上的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纷纷放轻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