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世家望族,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我听秦家人私下议论,大概是因为嫌这个儿子成天惹是生非,给他找点正经活计做,让他没时间再去惹事。”
又是夜深时分,照月棠娇贵,花魂化形还是个小女孩模样,也不知是否本元稳固。谨慎起见,他们还是让邹棠先回到暂时栖息的宝盒中,休养生息去了。
沈怀臻又在门口转了一圈,确认防护结界完好无损,既不会让外人窃听或闯入,也不会让灵根中滋生的邪魔再伤害无辜。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房,坐下饮一口陈茶润去心中不安定的浮气。阿亭倒是欢天喜地,半点不觉疲惫,绕着那张封印了神龛与其中灵根的符篆飘来飘去,雀跃道:“贺榕,我们不能把它放出来吗?它被关在里面难不难受?”
贺榕垂头望去,眸色深深:“在里面安全些,若是没了神龛的防护,谁知道秦家会不会立刻找上门来?”
语毕,顾不得安抚略显失望的阿亭,他回身看来,淡淡笑道:“沈仙子想必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沈怀臻也慢慢随他一笑,大大方方应了声“的确”。
一天奔波下来,贺榕那原本拿白玉冠细细束好的长发有些散乱,一缕发丝垂到眼前,被他随手拨开,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玄影陡然闪过,阿亭惊呼一声,便觉喉间一凉。
原是沈怀臻忽然化剑在手,飞身轻盈翻过将两人隔开的桌面,连方才坐在身下的板凳都不曾移动半分,便居高临下立于他身前,冰冷剑尖如二人初识之日那个大雪天一般,抵在他的喉咙上。
阿亭几乎是在惨叫:“你干什么?怎么突然动手的!我们刚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她唤对方一声,语气颇有礼貌:“贺公子。”
二人一站一坐,贺榕不得不抬眸仰望她,一双漆黑眼眸略有愕然,但神色还算镇静。
其实,沈怀臻以为他怎么也能反应过来抵挡两招,没想到……这人对她似乎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让她心底莫名起了一股恃强凌弱般的不痛快。
她手腕一翻,剑锋平行于地面轻轻往上一抬,带得对方跟着她动作微微仰头,二人便在这简陋客栈的昏黄烛火之下默然对视。
贺榕轻声道:“这是何必?”
她无动于衷,望着他眼中映出的金色火光随窗外吹进来的夜风摇曳,开口时仍旧是平心静气:“不必惊慌,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只是……这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阿亭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贺榕却泰然处之,甚至有余裕冲她微笑:“我还以为自己一直都很配合呢。”
沈怀臻也不与他废话,单刀直入:“鹤泊洲是什么地方?”
方才她出门后,不止检查结界阵法是否有所疏漏,还迅速翻看了那封已解开封印的密信。
只可惜,那是一封受损的信,一片焦黑乌黄中只能隐隐辨认出几个模糊字迹。
“……鹤……仙骨……”
“……以崔兄大能……升仙……十二州归附……”
“……山中……鹤泊洲灵根……”
字字句句不知所云,她的目光,首先聚焦在了“鹤泊洲灵根”这几个字上。既提到灵根,又与崔、秦两家有关,或许就是如今望云山灵根的真正所属之地?
其实这与贺榕是否当真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权当诈他一诈。这人身上秘密一重又一重,她面临的险境愈来愈深,实在无法让自己继续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同行。
这份扎根心底的疑虑,与其日积月聚之下等到爆发的那天,不如率先出手斩断,辨个分明。
不过此时此刻,瞧见贺榕听到“鹤泊洲”三字时的神情,她毫不怀疑,自己问对了人。
那双黑如夜晚最深处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有惊讶,有恍惚,还有一丝细不可察的痛楚。
半晌,只听他低声答道:“你已经猜到了吧?就是……我提过的,那个故乡。”
她垂眼看着对方,贺榕并无怯意,平和迎上她审视的目光。
“这个‘鹤’字是何意?”
“能有何意?”他出言反问,“鹤鸟停泊之处,便被人唤作‘鹤泊洲’。”
她毫不放松,步步紧逼:“那么,九年前梁州旧案,便与‘鹤’这一字有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