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就是背叛他!”江渐提着一柄剑冲进来,“我就知道你这人心怀不轨,这一路打到上京,就没有打算为了我们前陈考虑。庄主,我这就杀了他!”
当!
冷铁坠地,江渐手中的剑甚至还没到裴倾跟前就已被打落。
那忽然飞进殿中的横刀正正打落那柄剑后,又极为精准地从陈长逸身前甩过,最后横插进养心殿的桌案中。
那桌案的木板算不得厚,根本承接不住那柄刀的重量。
只是还不待横刀落地,便有一身影飞过,将那刀又原原本本地收起,正是谢罪。
他的伤自然还并没有完全地好起来,只是对付江渐一个文人也已足够了。
江渐被那一下震得朝后倒去,此刻整个人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陈长逸的面色极为阴郁,就如同外头漆黑的夜。
“裴倾,我早知你是谢家人,却没想到你竟然就是谢家的小公子。”
他定了定神,目光忽然变得悠远起来:“我确实敬佩谢将军,是以也对谢家的人心存好感。只是我的这些善意,却不该成为你利用的弱点,你说呢?”
裴倾反而笑了笑:“若论利用,谁又比得过庄主呢?”
七岁那年逃到上京,是陈长逸派人将他接到了菁芜山庄。
他那时才从谢府出来,怎知世间险恶?只是凭着从父母那学来的少许经验留了心思。
可那位菁芜山庄的庄主却一连数月给他送衣送食,即便他尚不很懂事,也猜到此人另有所图。
只是年幼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与陈长逸抗衡?
几月之后,见他一直无动于衷,那菁芜山庄的庄主终于大动干戈。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整整三天。
除了几碗水,什么都没有吃。
三天之后,他带着最后一口气被人从那密室之中拖出来,答应那位前陈庄主,替他们进入大梁朝堂,安插内线。
他吃了离开谢府之后最好的一顿饭,而后便知晓,带他逃走的老奴病亡了。
他只是年纪小,却并不傻,尤其早慧,怎会猜不到老奴之死比与这菁芜山庄脱不开关系?
可那又如何?他赤手空拳,无法报仇。
于是自嘉御十年起,谢非已死,裴倾自建川读书应试,一路入京。
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年。
手背传来一阵凉意,裴倾垂眸,沈明嫣不知何时拉住他的手。
她泪痕尚未干,却目光灼灼,似乎看着今日的他,又似乎看到了旧日的他。
那种感觉很微妙,让裴倾觉得好像有人在承宁三年的这个深冬里,拉住了嘉御十年的他的手,将他从那漫天大雪里拽了出来。
陈长逸紧紧皱眉:“若早知你是谢家独子,我当初就会直接杀了你!”
谁不知谢家嫡长子早慧聪敏,留得那样的孩子在身边,就是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你果然不负当年的名声,还知晓向我也隐瞒你的身份。七岁稚童便有这样的心计,沈小姐,你就不害怕吗?”
“不怕。”
裴倾未曾想过,她的回答竟然没有一丝犹豫。
沈明嫣紧紧攥住裴倾的手,看向陈长逸:“庄主为复仇,他也为复仇,既同样为了复仇,难道还要分孰优孰劣?我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不会有一丝惧怕。倒是陈庄主,既知道我的身份,却又假意相信我叫谢嫣,是不是因为害怕一旦真相戳破,你根本不是裴倾的对手呢?”
“胡说!”
陈长逸目眦尽裂,谢罪猛然扬刀,护在裴倾和沈明嫣身前。
“你以为你们还跑得掉吗?”
他拾起掉落在地的江渐的那柄剑,凌空挥了两下:“这整个宫城如今都被我的人包围,你是沈明嫣也好,是谢嫣也罢,我赐你一个给裴倾陪葬的机会!”
“哦?是吗?”李况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陈长逸看向他。
那位明镜司司长分明是笑着的,此刻却如同鬼魅一般飘忽进养心殿中。
“裴倾,这笔帐怎么算?”
“我同意了。”
他并没有说同意什么,但李况却清楚。
看来这位裴大人终于想好了后路,愿意仍把明镜司交到他手上了。
于是李况笑得更开心了些:“那就,收网,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