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寂静的殿外忽然响起鼓掌的声音。
沈明嫣抬头向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陈长逸已然赶来,正一边拍手一边向养心殿内走来。
他发顶肩上都已落了雪,走进屋中时抖落满地的雪花,落在大殿的石砖上,顿时融化,只留下些微水迹。
那位前陈后人,菁芜山庄的庄主此刻倒是不见半分焦急,只是将斗篷脱去,先环视了整个养心殿一圈,又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昔日帝王,这才看向裴倾。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的话里颇有欣赏之意,似乎在看一件自己的得意之作,那目光让沈明嫣很是不舒服,她挪了挪脚步,站在裴倾身边。
她还没有完全从祁珩已死情境之中抽离出来,脑海中时不时闪过前世夜里那人在冷宫中赐她匕首的模样。
如今再看着陈长逸,便好像总有什么其他事情干扰着她,让她不能判断对方的来意。
裴倾抬起执剑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庄主此言何意?”
“能用这样的法子夺回皇位,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了。如今梁帝已死,我们的人却并没有损失多少,宫城外的人也不得而知,只消稍稍寻个理由,便是名正言顺,实在是高。”
陈长逸自顾自地点点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范大城和江渐从养心殿两侧的宫道上踏雪走来。
他们领着的前陈人似乎隐隐将这里原本的明镜司和玄甲侍卫包围起来。
李况四下看了看,用他那总带着些阴恻的声音问道:“陈庄主这又是什么意思?”
“大业已成,如今这座皇宫当然要交给我们。不过李司长放心,这明镜司自然还要你来管,凡与我一道成复国大业者,都可享百代荣华。”
陈长逸在养心殿内转身朝外看去,俨然已是主人模样。
“噗。”
不甚和谐的一声笑让他面色一滞:“李司长难道不同意?”
李况抱着胳膊站在殿外,任飞雪将他覆上一层零碎的白:“陈庄主,这弑君夺位不是什么好名字,我还当你要让裴倾来背。”
陈长逸看向裴倾,微一挑眉:“若是李司长这样说,确实是裴大人动手。”
“陈长逸!你利用裴大人夺位,如今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你才是罪孽深重!”
“宋少卿这话可有趣。”陈长逸陡然看向宋思白,目光突地变得锋利,“方才你还口口声声称裴倾为逆贼,如今知晓他是谢家的人,你倒变了,你到底是大梁的大理寺少卿,还是谢家的?”
“你!”宋思白气急。
其实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亲眼见到裴倾杀了祁珩,他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一时觉得弑君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时又想果真是皇室对不起谢家;一时脑子里是朝堂上的裴大人,一时又是幼时那个模糊的谢大哥的背影。
只是有一件事却清楚,不管面前的这位是裴倾还是谢非,他都断然不想对方替陈长逸背负骂名。
陈长逸见他一时说不出话,于是笑了笑:“少年人嘛,大多冲动,只是宋少卿如今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我这前陈大军可不是在此玩笑的。”
宋思白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他现在着实琢磨不透如今的情况了。
只是他总冥冥中有个感觉,今日在此的明镜司和那些玄甲侍卫,实际并不会听陈长逸的号令。
而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当范大城走上前来,向将围在养心殿门前的明镜司请走时,不仅李况和他手底下的人一步没动,那玄甲侍卫甚至直接亮出兵器来。
原本脸上还挂着笑意的陈长逸,笑容僵住:“无定,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庄主看到的那个意思。”裴倾淡淡开口,没有因前陈大军就在殿外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陈长逸的笑挂不住了,他的神情冷了下来:“裴倾,你可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和我说的?”
“裴某答应陈庄主潜入大梁朝中,替前陈安插眼线,夺取皇位。”
“那你现在应当怎么做!”
“裴某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陈长逸咬牙,看着外头大雪里黑压压的一片人:“那你这些人站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裴某当时只说帮庄主夺取皇位,却并没有说过,这皇位不会再夺回来。”
沈明嫣忽然看向裴倾,她总觉得这人心里藏着秘密,她也总觉得以她知道的裴倾,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都断然不会替旁人卖命。
果然他未曾有一刻将自己当作是前陈人。
陈长逸忽然朝他走了过来:“裴倾,没有我,你如今可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裴倾却迎上他的目光:“我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你当真以为我不知?”
“裴倾!是庄主赐了你性命,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