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反正就是样样儿都比大姑娘好。”
老太太对于小姑娘们之间扯头花的事不是很感兴趣,思及那位顾家大姑娘,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都是亲姐妹,何必呢。”她也不是年轻时候,一句话不合,就跟人家动手了,年纪大了,就讲究个心平气和。
锦红就摇头,“大姑娘处处都说自己不会,我们还真当她不会,然后大姑娘就被三催三请的,就表现得我们姑娘好,压我们姑娘一头。您说可不可气?”
老太太真是心平气和,不擅以恶意去评论人,“可能你家姑娘误会了也说不定?”
锦红气鼓鼓的,“才不会呢,我们姑娘才不会误会呢,每回都这样,一回就算了,每回都这样,难道次次都误会了?”
老太太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她老太太活得够久了,也确实见过这样的人,只老太太那会儿年纪大了,不耐烦与在计较了,况她实力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在她跟前作乱。“也说得有理。”
锦红点头,“本来嘛,我们姑娘是庶女,大姑娘是夫人的女儿,虽与我们姑娘是亲姐妹,可摆在面上的谁都知晓的。我们姑娘本就想着攀个高枝儿,想出口气,结果大姑娘一声不吭的就往清风观送了她自己的八字,都不同我们姑娘打个招呼,还劝我们姑娘别去呢,您说有这样的?”
老太太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讲出“攀高枝”三个字,不由得想笑,还是忍住了,“你看看现在你家姑娘也攀上了,你们大姑娘那婚事还未有着落呢,还是你们姑娘更好些……”
锦红闻言,眼睛就红了,“可我姑娘没了呀。”
老太太有些内疚,虽清风道长会那么什么法的,她也是不信的,就他那么点儿本事,能真的将她的魂招过来,况他想招的是她年轻时候的被中了毒砂掌死后的魂,而不是她九十有二后活腻了的魂——她叹口气,“对不住。”
锦红意外地看着她。
她双眼明亮,有着张圆脸,看着特别的可爱。
但她的表情慢慢地变化了起来,变得有点迟疑,“好像也不用。我也不是姑娘呀。”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抱歉,我的到来让你失去你的姑娘。”
锦红摇头,“我姑娘早没了。我知道的,她没气息了。”
老太太孤寂许久的心,让她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闹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试图找出些话来,却发现自己大概很久没同人沟通过的缘故,也不太会讲什么好听的话了,“我其实也没想活着的。”
锦红瞪大眼睛,眼晴里好似添了一丝火光,脸颊都被这丝火光带红了,甚至还有点愤怒,“您为什么不想活了?我们姑娘那么难都想活着,您为什么不想活了?”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讲自己的心理历程,“啊,我是有那么想过,就想过一回,现在不想死了。”
锦红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特别慎重的,“您好好活着,就替我们姑娘活着好吗?”
老太太拒绝不了,对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甚至这双眼睛的主人,发现她不是她的姑娘后,还想过半夜里将她吊死——可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占了人家姑娘的身体,当然,要被杀死,再没有比这个更想当然的事,“要活着吗?”
锦红重重地道,“嗯,您要活着,好好儿地活着。”
老太太对于这样深重的感觉觉得有些负担——又莫名地觉得人还是要有点负担才好,她都搞不清自己脑子在想什么,她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能握在手心里的只有自己的功夫,一身的功夫,江湖中鲜少敌手,而如今的她理当碰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却不料,年轻时候的自己被不入流的毒砂掌送了性命。
“那我试试吧。”老太太听见自己这么说。
锦红眼睛里泛了湿意,“您不要试试,您就好好儿地活着。”
这边他们出了城,京城里的景和帝却是愤怒无比,“黑衣楼究竟甚么东西,还竟敢狙杀我儿?”
洪大伴都不敢抬头,跪在景和帝跟前,“官家息怒,官家息怒。”
景和帝却是不肯罢休的,“找,给朕找,掘地三尺的找,把这些人通通都找出来,一个活口也不留!”
洪大伴:“喏。”
景和帝还不肯罢休,“他们收钱杀人,简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给朕查,给朕好好的查,都是给黑衣楼的钱让他们杀我儿?竟敢以武犯禁,对抗起朝廷来,目无法纪,通通都该死!”
洪大伴跟着附和,“官家说得对,都通通该死!”
景和帝沉声道,“莫明着去保护,暗里保护着!”
宫里的消息得的最快,得的最慢的自然是简乡侯府,还是顾元娘清早去了清风观才得以知晓观里人去观空,她有些失魂落魄,算算日子,竟还是上辈子太子与她二妹妹的死忌了——
她因着这事儿而心神慌乱,并未注意到边上有人过来,往后踉跄地退了一步,竟是撞到过来的人身上,撞得那人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