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贝都因夫妻一样进城.......他们原本可以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倘若没有那被诅咒的恶疾。
难道这便是犹大存在的缘由、神罚存在的意义?或许一切早已注定。她仰起头咽下一声叹息,不忍再去看向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任凭眼泪滑落。
…
良久无言。
鲍德温感觉达芙涅搭在自己肩上的左手不断收紧,同时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推向怀里,湿漉漉的脸贴着她的素色裙袍,微凉的手指纠缠着他脑后的乱发,从头巾里散落的金棕色长发轻扫在耳畔。
雪松的冷香,萨克森原野的风,地中海的彼岸......曾经眷恋却得不到的一切。
“欢迎回来,亲爱的陛下,”他听见她缓缓道,声音里有抽泣、也有笑意,“你仍然拥有我的誓言。高迦米拉效忠于鲍德温,不论他是何身份,甚至是否还叫这个名字。”
他想开口,舌尖却尝到一丝咸腥。腥的是血,咸的是泪,是他的和她的。神识恍惚间他环着她的腰站起来,将重心压到左膝上时一阵酸痛无力袭来,果不其然腿一软差点扑倒。金发女子显然被他吓到了,架住他腋下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稳,期间她的额头擦过他脸颊。
鲍德温勾起一丝温柔却狡黠的浅笑,偏过头去在她脸侧轻啄一口。谁知惹恼了这匹一向冷静自持的“日耳曼母狼”,达芙涅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果决地吻下去,很深很深,很长很长。
尽管干燥的唇不出所料撕裂出血、皲裂处在对方脸上蹭得有点疼,却并不像十四年前的梦里那样有牙齿磕碰的幼稚场景,也没有溃烂穿孔的脸和遮不住门牙的唇。
他本不是爱深思熟虑的人,在战地医院里向达芙涅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本就是大错(有没有人相信是另一回事),眼下的事与之相比也算不上什么了。既然不再青春年少,便更要把握当下。
因我们唯有当下。
这是一个安静绵长的过程,可以说谁都越界了也可以说谁都没越界,没有礼节性的一触即离也没有轻佻的深入羁绊,只是厮磨在一处、没什么技术地挑战着对方的耐力,在外部轻轻啃噬着,像关系亲密的鹿与鹿、犬与犬。
结果竟然是他先投降了——因为毫无准备与差劲的换气能力,捧着她的脸勉强将两人分开,眼神迷离微喘着说:“我要向你求婚.....然后渡海归去.....去你的家乡、在主的祝福下、在你家人的见证下成婚。”
没有说一个字,达芙涅的回应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次吻上。
那算是认可了吧,他后来想。
期间她的手不自主地抱紧了他的后背,在挤压之下他感觉那些刀伤又渗出血来,潮湿而滚烫,薄汗淌过激起一阵细密的锐痛,反而令人更加投入。这是鲍德温从未体验过的,原来疼痛的滋味也可以很美妙,美妙得他甘愿承受千万遍。
直到一只铜罐被撞翻在地,纱帐魔法般的隔音功能才彻底失效。两人狼狈地分开,不知那名不速之客的身份。
看来以后还是要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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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雅法后还有一堆事要做。大批战俘需要处理,这次时间不算紧迫,人手也并不紧张,故而没必要像在阿克一样做出那种泯灭人性之事。最终七千名战俘在此处被集中赎回,即便法兰克人的开价并不低,萨拉森诸部仍是干脆地点了头。
每人二十第纳尔(比耶路撒冷围城战时的赎金贵了一倍,但还比不上十四年前鲍德温骑驴子花的钱,毕竟那可是耶稣的待遇),弗兰德人占有两千六百名战俘,算在根特领主名下的就有一千四百名。按规定需将其中三分之一利润拨给上级封君(在这个王权日益式微的时代很少有封臣能这样做),然而由于伊西多尔和腓力的私人协定,他直接越级交付二分之一。
算是变相给弗兰德领付安全费。根特领主叹了口气这样想。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杰弗雷亏得不算太多,伊西多尔却不如众人所想发了战俘财,相反他基本上血本无收。因为他还要给弗兰德伯爵一定份额、给自己名义上的效忠者一些薄利——尽管严格算来这只是义务劳动。
回到正题,为了证明雅法已归十字军全权管理,理查决定把塞浦路斯与阿克的女眷全部转移过来,以他的新婚妻子贝伦加丽娅为首(他的妹妹前西西里王后乔安娜已随科穆宁夫人前来)。
法兰克与萨拉森的大军一旦暂停交战,习惯了冒险的商队便照常开始行进。沙漠是另一片大海,遇到的危险只多不少,潜在的利润也是。理查预计下一站会是亚实基伦,他亟待了解那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