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苛见李景升面色微变,又久久不语,便知自己猜中了文书的内容,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长公主,陛下的意思是?”
“继续与突厥和亲,非召不得归。”李景升声音清冽,眸色冷然。
秦苛闻言,下意识的竟也生出一丝怒意,为一心为民,却被故国抛弃的李景升。
他知道李景升为魏谨帝与顾后所不容,却没想竟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贺兰敛此时也走了过来,见两人神色不对,又瞥见李景升手中的金箔文书,一眼瞄到文书下方的玺印,联想到两人的神色,瞬间了然,闭口不言。
李景升失了骑马的兴致,将文书收起,便率先回了营帐。秦苛等人陆续跟上。
五日后,突厥大王子摩那海.可铎再次莅临,这一次,他带来了景真可汗给予的交代,是一个一尺长短的方形木盒。
行帐前,李景升望着摩那海.可铎身后的副将
双手捧着的那方木盒,面露不解之色。贺兰敛与秦苛等人盯着那木盒,却是眉头微蹙。
看那盒子的大小,与木盒底下的褐色印迹,他们已然猜到了木盒内装的是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见摩那海.可铎朝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随手揭开木盒,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双目圆睁,露出狰狞之状。
李景升吓得尖叫一声,连忙闭上眼,贺兰敛随即上前,挡在了李景升身前。
秦苛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眸色沉凝道,“大王子何意?”
摩那海.可铎见李景升吓得花容失色,这才想到魏境女子胆小,想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画面,却不以为意道,“冲撞了长公主,是在下的不是,不过,这不正是你们要的交代吗?难道,这不是那晚袭击你们的人?”
秦苛凝眸细看,仔细分辨,认出这的确正是那晚领兵袭击他们的首领,心中更是诧异。
他原以为那人孔武有力,招式狠辣,显然是突厥内的大将之一,自然会被景真可汗庇护,随便找个人出来担了罪名敷衍了事,未曾想他们竟真的将他杀头,给予他们交代。
心念一闪,秦苛颔首,“是他。”
“此人名叫璟翰真.琵犁,是昌厥素.琵犁手下的一员大将,向来桀骜不驯,只是没想到此次竟然私自行动,派人对长公主下手,父汗查清之后震怒,按照突厥的铁律处置了他,如今他的人头已经奉上,不知长公主殿下对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李景升将摩那海.可铎所言听得一清二楚,可方才那一幕实在血腥,让她心神俱颤,至今都缓不过来。
秦苛回头看了一眼,见贺兰敛身后的李景升面色发白,想来吓得不轻,便转过头来道,“可汗与大王子的诚意长公主已明白,既然主谋已伏法,此事就此揭过。大魏与突厥的联姻之情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摩那海可铎闻言挑了挑眉,抬手示意副将退下,又漫不经心的瞥了秦苛一眼,“既如此,长公主玉驾可以启程前往我胡纳尔部金帐了吧?”
秦苛颔首,“自然,不过可否请大王子再等候一日,今日之事有些突然,再加上将士们也要有所准备,明日一早,长公主玉驾便随大王子一同启程前往胡纳尔部,不知大王子以为如何?”
摩那海不经意瞥了秦苛一眼,又看向李景升,却见贺兰敛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她身前,眉头一蹙,虽有些不愿,然而想到也只等一日,便道,“那明日一早,还请长公主准时启程。”
话落,摩那海并不留在此处,而是与副将亲兵一同前往离此处不远的穆特部大营歇息。
摩那海.可铎离开后,李景升长松一口气,可先前狰狞血腥的一幕仍不时在脑海闪过,以至她有些胸闷恶心。
贺兰敛转过身时,见李景升黛眉轻蹙,面色发白,便知今日这一幕吓到她了,低声道,“你还好吗?”
顿了顿,又道,“突厥人崇尚强者为尊,野蛮噬杀,虐杀战俘奴隶等更是屡见不鲜,待你真正进入突厥金帐后,如今日这一幕,只多不少,所以——”
贺兰敛话未说尽,李景升却已会意,然而虽早有耳闻,然真正见到这一幕,却叫人难以忍受,又怎么可能习惯?
这一幕,也叫李景升真正感受到野蛮人骨子里的凶性,对于即将前往的突厥金帐大营,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排斥。
可是,君命已下,和亲之路早已开始,这条路,她不得不走。
秦苛见李景升面色难看,久久不语,朝一旁的菡萏道,“去给长公主煮一壶清凉爽口的花茶来。”
菡萏应下便匆匆离去。
秦苛又朝李景升道,“长公主今日看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怕会心神不宁,还是先进帐歇一歇。”
李景升抬眸看向秦苛,却见秦苛向她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轻轻颔首,转身先一步进了行帐。
秦苛快步跟上,在即将进帐前,朝一同跟来的施黎道,“在帐前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