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隆和赵哲有个共同点,他们最想娶的人都是秦子衿。
陈隆年长,且与秦子衿青梅竹马,胜算较大。赵哲年纪小,且被天子当成储君培养,其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自然也没有机会迎娶秦氏。
据说就连秦子衿的父亲也准备好把女儿嫁给陈隆,谁知道这事儿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变了样儿。陈隆娶了晋国公主赵含,人家再不济也是个公主,皇帝的女儿,秦父觉得恶心却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你说,是不是你从中作梗,自己吃不到天鹅肉也不许我……”陈隆差点把自己说成了癞蛤蟆,连忙改口道,“不用问也知道是你,我跟你没完!”
“既然我说什么都没用,也没必要跟你多费口舌。子衿才貌双全,找遍封城府,甚至找遍天水一朝也没第二个她这样好的女子。我没福气,你也没福气,咱俩差不多……”
陈隆冷笑一声:“我跟你不一样,晋国公主与我虽不和睦,我却没有算计过她的性命。你呢?你才十几岁,死了几位夫人,几位姬妾了?”
“又不是我杀的,死几个都跟我没关系。”
“远的不说,我来问你,贾氏夫人哪里去了,怕是早让你活埋了吧!”
赵哲觉得好笑:“她在后院好好的,不爱见人罢了,你怎么咒人死呢?”
“邹氏呢,若不是受了你的虐待,她临死时怎会白发苍苍,形同枯木?”
听到“邹氏”二字,赵哲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想挤出点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她大概是冲撞了哪路神明……我怀疑过贾氏在用厌胜之术害她,但是没有找到证据……”
“你心虚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邹氏肚子那么大,怀的肯定是两个孩子,怎么最后就剩了一个?”
他问到了赵哲的痛处,问的对方哑口无言。
许久,赵哲才说出了实情:“是我娘……是她把先生下来的姐姐给丢弃了。”
“丢了!你们还是不是人!”
“我娘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赵哲怒吼道,“我问你,神德皇帝有两个亲生儿子,为什么会把皇位传给弟弟?你爹陈德玄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我爹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哪里是质问,分明就笃定皇位更迭有诡,其父岐王之死跟陈家有莫大关系。陈隆对父辈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父亲陈德玄乃先皇亲信,他也不敢保证赵哲说的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王爷真会倒打一耙,难道让你丢弃亲生女的也是我们陈家人吗?”
“你回去问问令堂吧。”
陈隆一惊,难不成是母亲背后撺掇了赵哲的娘,让她把个刚落地的女娃儿丢了出去?
“你把话说清楚,若真是她做的,我也不会包庇!”
“我说不清楚!”
赵哲愤恨地瞪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心里满是委屈。他爹死的不明不白,娘也变得喜怒无常,好不容易遇上善解人意的邹氏,最后也落了个阴阳两隔。
十几年的短暂岁月里,他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件,如果桩桩件件都能说清,他也就不必总分心在家事上,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苦恼了。
想到死后还不忘回来看望自己的邹氏,赵哲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母亲说过,做大事的人不要总把鸡毛蒜皮的琐事放在心上,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便错了,不用较真。回头看秦皇汉武,看唐宗宋祖,哪个优柔寡断,哪个日日反躬自省?
“你不必问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儿如是,其母亦如是。”
暗中监视二人的城隍再次听到了二人的谈话,阿鹤是他捡回去的,骨女邹氏也是他安排进藏经楼的,赵哲的无情让他非常恼火。
阿澜叮嘱过他,人说出口的话未必都是真的,有时候他们会故意设计对方陷入某种误解当中,所以无论二人说什么都不要过于在意。在里面没提到骨女的时候,他一直记得这句话,什么王朝更迭,家族恩怨跟天神鬼差有什么关系?
提到骨女则不一样了,赵哲抛弃襁褓中的女儿,对身为母亲的邹氏来说是锥心之痛。其他事可以容他含糊过去,弃女的原因必须说清楚,否则骨女怨气难以消散,将永远没有再投胎做人的机会。
经过阿澜的同意,城隍回到藏经楼,并于次日半夜安排骨女到陈家老宅见赵哲一面。
最先发现鬼火晃动的是陈隆。他因惧怕继母下毒谋害,几乎不敢吃看守送来的食物,看到跳动的蓝色火焰时,还以为自己饿得头昏眼花,产生了幻觉。
谁知那鬼火由远及近,径直来到他和赵哲跟前,摇身一变,成了个左手提灯,右手撑伞的骨架!
“有鬼!有鬼!”
赵哲不耐烦地睁开眼,正要斥骂陈隆,恍惚间瞥见身侧有一角淡蓝色的罗裙,他难掩欣喜地跳起来,可惜看到的却是邹氏布满泪痕的脸。
“琬琬……”
“王爷还记得贱妾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