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元白倚坐在榻上双眸含笑。
见她在笑,云修细眉拧起,气得把鞋扔在她脚边,“又吓唬我?”
“我说的这狐妖只害女子,你是个男子,妖怪又不害你,你怕什么?”
“你就胡说八道吧!”云修双手环抱,一屁股坐在榻上。
厢房里的坐榻可不像云府里的家具都是由上好木材制成,这里的物件都上了年头,一个坐下起身便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这一坐落动静可谓不小,云修僵直着身子,生怕倒塌可就糗大发了,所幸也就发出了一些木头摩擦声,底下还是牢固结实的。
那边元白还在敛笑调侃,“夫君刚刚那一下可有毁公子斯文了。”
云修咬紧唇瓣,斜睨了她一会儿,鼻头轻蹙,打定主意不再与她讲话了。
头刚撇向一侧,坐塌又发出细微的声响,只觉来人走近自己,下蹲,一只手捉着他的脚踝。
“不穿鞋,袜子都脏了。”
眼眸不由移到她身上,见她人低着腰背给自己着鞋,于是紧抱自己的双臂松开,落在两侧,故意含着委屈道:“谁叫你吓唬我?”
元白仰头瞧了一眼他的脸色,笑了笑,动作轻柔把丈夫的脚套进鞋子里,一点不带犹豫开口认错,“我的不是,我的错。”
云修哪敢再计较了,眼眉舒展,穿好鞋子的脚抻了抻,见她站起拍尘,张口问:“袜子脏了还给我穿鞋?怎么不给我先换了袜子?”
“脏着吧。”她还用手捏了一下云修的脸颊,“静修之人还讲究什么呢?”
“脏!脏!”云修急得连道几个脏字,拍开她的手,揉搓自己的脸。
两人还要胡闹,此时小尼僧叩门要带她们见正缘方丈。
佛堂里肃穆寂静,万籁无声,除却佛像罗汉,空无一人,小尼僧走在两人之前四下探寻了一会儿,摸不着头脑,“刚刚师父就在这儿嘱咐我请二位施主过来的,怎么就不在呢?”
“难道正缘方丈是突然有紧要之事?”元白猜测道。
“我出去问问。”小尼僧双手合十,面浮几分愧色,“劳烦二位在此等候。”
“无事,我们就在这儿等正缘方丈回来。”
小尼僧走后,云修瞧着佛堂正前中心供奉着巨大的金身佛像,不敢仰视,心生虔敬,遂跪拜于蒲团,嘴里念了几句平安。
不一会儿直起腰身,合十的手掌并没有放下,堪堪望向身边的元白。
她仅是站立于他身侧,微微仰头直视慈悲大佛,没有任何动作,连神情都是冷凛淡漠,不见一丝敬畏。
在云修的印象里,他的妻主会信佛法礼教,会跪拜菩萨,也会牢记每个佛供日布施行善,却不见她在家翻看过一本经书,更罔顾说抄经背诵。
她大概也不是真心信佛的——
云修伸手扯了扯她的下裾,道:“拜一下,大佛看着,你对她不敬她怎么会保佑我们一家平安?”
元白的双目已经不再大佛上,而是悠悠移向大佛的另一侧,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示意云修噤声。
一时不明所以,云修正要开口询问,忽然隐约听见一些飘渺人声,就好似从四周墙上的众位大大小小表情怪异的罗汉神像发出来的一样,手指不禁紧紧攀附上妻主的大腿。
元白一把捞他站起,顺势把她那胆小的夫君搂在怀里,抚顺着后背,“背都发抖了。”
“我听到声了…”云修在她耳边小声私语。
元白竟语气轻快,“这里是正缘方丈的佛堂,有她的声音很正常。”
云修懵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啊!这说话声是方丈的?”
“很像,也不确定,去看看不就知晓了?”说罢,元白牵着他就往大佛的一侧去。
原来那大佛一侧还有一间小里堂,只不过此扇暗色小门掩实,瞧不清里面陈设。
“我们这样有些无礼了。”站到门前,正缘方丈说话声便一清二楚了。
所谓非礼勿听。
云修抱着元白的手臂不想停留,她想方丈既然今日有事,也不能强求,打算离开明日再来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兀的与正缘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你讨厌我赶我走就行了,何必如此……”
“施主,你来与不来,都跟我无关。”
云修没想到正缘方丈的嗓音竟这般年轻,如那佛珠清脆的敲击声,可好生奇怪,里面那男子的声音他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方丈怎么跟男子共处一室?”云修轻声凑到她耳边问。
突然,屋里发出好大一声,肢体的碰撞,粗重交织的呼吸以及黏腻的水啧声。
若是未经人事倒也罢,云修都当爹的人哪里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嘛,想必是在纠缠亲吻。
可那是正缘方丈啊!宿州城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目睹尼僧破戒,简直快要摧毁了他对佛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