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季可实在是称不上舒适,好在虽是老房子,但地理位置优越,常年维护修缮,倒也不至于阴暗潮湿。
看着墙上的油画,琴酒伸手轻轻碰了碰画布,要不然长期以往,这些画迟早完蛋。
“怎么样?”安朵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琴酒身后。
“你画的?”琴酒摸了摸画作右下角的签名,一个潇洒的“G”,他转过身视线向下,皱起了眉,“又光脚。”
安朵丝拽紧裹在身上的毛毯:“有地毯呢。”
“这幅画是我在牛津的时候画的。”她说道。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冷不冷,早晨也是这样子,一边说着热一边往他怀里扎。
昨天晚饭后她就立刻去补觉了,睡得昏天黑地。
早晨琴酒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被困在床上。
“发什么呆呢?”安朵丝好奇道。
琴酒回过神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画一些……更有个性的东西?”
“那些都收起来了。”安朵丝走到琴酒身侧,和他一起看向墙上的画,大多是风景和人像。
“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可能会有一些大臣过来的这里,我可不想给那群乐于窥探人的家伙们创造更多素材了。”
“这里?还有哪里?”
“还有一处更不方便的,住这你好歹还能正常出门,不怕被什么人看到,要是那边。”安朵丝叹了口气,“你知道上班看到那几个人,下班回家推开窗户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是一件多么让人头疼的事情吗?我还以为我住的员工宿舍呢。”
趁着她两只手腾不出来,琴酒抓住机会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哪里有那么贵的员工宿舍。”符合她说的条件的,必然是伦敦权贵聚集的区域,就连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房子,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也是Grosvenor Crescent,也是个富人区。
“你的工资买的起?”
“买不起,”安朵丝摇了摇脑袋,试图把琴酒的手晃下来,“借住、赠与,不行么?”
这就是他们这种人惯用的方式了,虽然明面上不是她的,但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她的,是不会被别人抓到把柄,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别看这个了,画得不好,没什么好看的。”安朵丝用肩膀撞了撞琴酒,“左面书架最底下那排。”
琴酒依言弯下腰,从书架里抽出来了,“相册?”
安朵丝点点头:“老套,但实用的项目。”
琴酒失笑,顺带把旁边相似封皮的几本一起拿了下来。
看了一眼整个客厅,最终琴酒还是在安朵丝的推荐下直接坐在了壁炉旁的地毯上。
刚摊开相册,一个颤颤巍巍的毯子角伸了过来。
“要盖吗?”
原本是不想盖的,但是——
“要。”琴酒说着拉过来一大半。
幸好这个毯子够大,只要贴的够近,就足够盖住两人。
“你这时候多大?”琴酒指着第一张照片问道。
“三……四个月吧。”安朵丝犹豫道,“应该是麦考夫刚把我捡回来,办手续的时候拍的吧。”
“你没想过——”
知道琴酒要问什么,安朵丝率先回答道:“没有,如果是你你会想找亲生父母吗?我三岁那年,养父母问过我好不好奇亲生父母的事,我猜他们那时候已经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了,但我说不。”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意义。不管我是被拐走的,还是被卖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我不会思念他们,也不会怨恨他们。”
琴酒笃定道:“你知道是谁了。”
“没有刻意查过,没做过鉴定,但是很明显。”安朵丝也很无奈,她是真的不在乎,可偏偏就往她眼前撞,不过也无所谓,她可以全然当做不知道。
相册里关于安朵丝真正可以称得上童年的那段时间的内容并不多,尽管这只是一部分照片。
琴酒看着照片中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坐在钢琴前。
“这里是不是没有钢琴?”
“你是不是对我有奇怪的滤镜啊?”安朵丝早就发现琴酒有时候对她的印象好像有点偏差,“我本身对乐器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天赋,钢琴只是我从一大堆我不感兴趣的乐器里,挑出来的一件好一点的而已。根本原因是我需要了解一定的乐理知识,具备一些鉴赏能力。事实上我的钢琴比我的画还要差,不要有那种‘大小姐一定精通艺术’的刻板印象呀。”
“你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
琴酒不太懂艺术理论,可人好像天生就具备感知美的能力,他能感受到安朵丝画中的生命力。
“但不管是乐器还是绘画,都需要大量的练习。夏洛克就是一个极具音乐天赋的人,就算是他,也是用小提琴整理思绪,日积月累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