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给绿瓦红墙的紫禁城,蒙上了一层黏腻而寒凉的水汽。
玉蝉早已经醒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神中有许多的茫然。
这里不是她的住处,她住在御花园的宫女下房,没有如此柔软温暖的被褥,没有如此大而宽阔的窗户,更没有珍珠串成的帘幕。
她一直想要一支漂亮的珠钗,所以在辛辛苦苦的积攒银子,指望着攒够了银钱,请去宫外采买的太监帮她带一支回来。
这究竟是何人的居所,能奢侈到用珍珠穿成一道珠帘?
“玉蝉姑娘,你醒了?”
门口走来一位绿衣女子,端着什么东西,拨开珠帘,笑盈盈地对她说道。
玉蝉点点头,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明显的嘶哑,绿衣女子便给她倒了茶,又道:“我名叫绿绮,此处是陛下为姑娘安排的住处。”
“陛下?”玉蝉愕然地重复着。
“正是,”绿绮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说道:“这是从前安排司寝宫女的住处,而历来的司寝宫女都会成为娘娘。”
“玉蝉姑娘,你这是飞上枝头了。”绿绮压低了声音,在玉蝉的耳边说道。
昨日那个登徒子,竟是陛下?
今日之前,玉蝉从未想过当娘娘的事,也从未想过自己能与陛下扯上关系,她只想积攒好银钱,等被放出宫去时,也能过上舒坦日子。
她并不能相信这真的是好事,因为从前也有人告诉她类似的“好事”,不多,但足以让她遍体鳞伤。
“这是乾清宫司寝宫女的衣饰,我给你带过来了快看看合不合适?”
玉蝉的手覆上了衣料。
她原先只是御花园的粗使宫女,不许带精致的簪钗,只能穿麻布的衣裳。
明明都是宫女,为何乾清宫的可以带簪钗,穿好衣裳?
玉蝉将之前的衣裳换掉,动作的幅度牵动了身上的伤,撕裂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她忍不住露出了吸气声。
除了不可言说的某处之外,她的手臂与背脊都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尤其是右手的手腕处,新伤叠旧伤,她快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玉蝉姑娘,你换好了?”
绿绮又来寻她,见玉蝉换好衣裳的模样,愣神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现在请姑娘先随我去乾清宫,学习基本礼仪吧。”
“现在?”
“正是,”绿绮说着面上露出了些许揶揄的意味,“陛下对姑娘格外恩宠呢。”
玉蝉不置可否。
虽说,从未有人正儿八经的教过她礼义廉耻,但是从旁人的口中,她知道,一个男人若是要了一个女人,是该她一个名分的。
这司寝宫女算怎么回事?
她垂下眼帘,扶着床试图站起身来。
她的双腿完全失了气力,几乎撑不起来她的身体,刚下床,她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绿绮上前扶了她一把。
“姑娘小心,”绿绮说道,又露出那种调笑的神色,“看来陛下对姑娘疼爱得紧。”
她不着痕迹地瞧着玉蝉的脸,又继续说道:“姑娘生得这般月貌花容,只要别走错路,往后荣华富贵自然都有。”
玉蝉觉得绿绮好像在暗示她什么,但是她并不能听懂。
在绿绮的搀扶下,玉蝉渐渐站稳,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往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绿绮就没少说她能得天子的青睐,这是遇上天大的好事。
玉蝉听得头疼,她更想躺在床榻上休息,不想要这飘忽不定的恩宠。
司寝宫女的小阁,离乾清宫不算太远,故而她们很快就好了到了地方,绿绮收敛起来不再多话,玉蝉终于能耳根子清净些。
“这位是?”
门口的小太监似乎认得绿绮,遥遥地指着玉蝉,问着她的来历。
绿绮使了个眼色,说道:“这可是陛下点名要的宫女。”
小太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就是昨晚被陛下亲自抱回来的那个?”
而后对着玉蝉友善地说道:“想来,你便是玉蝉姑娘了。”
玉蝉微微蹙起了眉。
昨夜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玉姑娘一直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你别挡着路,要是误了陛下的事,有你好看的。”绿绮直接拉起玉蝉的手腕,带着她走了进去。
她们走后,旁边的宫人们都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就是她吗?冷不丁一瞧,我还以为是那位来了。”
“只是打眼一看的时候像,仔细瞧着,就不像了。”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搞幺蛾子,那张脸足够保她下半辈子富贵荣华。”
“这世道真是不公,有靠一张脸就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