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许靖池。
虽然他仍旧低眉顺眼、弯腰垂肩,但却不觉卑微,身上仿佛有种天生的贵气威仪。
单凭他手中常用的那杆虎头湛金枪便不是俗物,古往今来皆是名人武将的神兵利器,寻常人家哪里打造得起?
冷明烛暗道自己糊涂大意,不曾细心留意过他的不同,还只当他是人靠衣装才装点出来的非凡脱俗。
“我倒的确不曾问过你先前的背景来历,家中几口人,何方人士,什么时候进的我府门?”一瞬间她看向他的目光就带了森森冷意。
许靖池何其敏锐,知道那位被冷明烛称为瑾姑的人或许从自己身上看出端倪,这才旁敲侧击着让她问清楚自己的底细。
他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说给她听。若照实说了,依着她的性子只怕立即就会立下誓约然后将人赶走,若不说,等到八九月份约定朝见述职的日期一到,朝上堂下相见真相大白那会,才是真正的灾难降临。
说与不说进退两难。
随着他的沉默,冷明烛面色愈发阴沉,显然已经认定他的接近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
许靖池唯恐她下令逐人,连忙说道:“属下并没有什么来历背景,家中有双亲健在,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和一个已经出嫁的阿姊,因为属下打小就比常人力气大一些,所以家里给拜了个好师傅学了一身武艺。”
他语速很快,尤其担心冷明烛打断,一口气交代个全面,随后觑了眼对方神情,许是信了他的话的缘故,明显比之前好看了些。
冷明烛轻轻“嗯”了一声,“哪里人士,因何进的我府上?”
程慧瑾也瞧着他,等着听他下文。
许靖池道:“属下家在路州,仗着学了点武艺便也想像江湖侠客一样四处闯荡一番,不成想……”他有些尴尬地垂下头,抬手碰了碰鼻子,“闯荡途中失利,丢了随身携带的钱袋财物,兜兜转转流浪到了颍都京中,机缘巧合成了主人家的二等值守侍卫,满足了一日三餐和下榻的地方,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饷银。”
倒也挑不出毛病问题来,冷明烛点点头,已然信了七八分,加之她相信侍卫首领耿钰是个靠谱踏实的,在麾下多年从没有行差踏错,选人进府更不会疏忽大意才是,况且这么长时间,他的一举一动就在众人眼皮底下,还有华英和胡符箓把关盯着,都不曾言过他的不是。
如此,她已然信了个九分半,还有半分则对他身上的非凡气质还有所疑惑。
但很快她便给他找好了理由,不论什么样的人家,总有那天生丽质的人才,他能拜师习武,可见家境富裕,能养出这般温润贵气的郎君来,也不算稀奇。
冷明烛扭头望住程慧瑾,笑道:“瑾姑觉得如何?”
程慧瑾见她无异议,便闭口不提静北候的事,只道:“家世清白,品貌无双,公主眼光毒辣,还不知你家小情郎叫什么名。”
冷明烛朝许靖池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介绍。
许靖池躬身一礼,温声道:“属下姓许,名唤靖池。”
姓许,名唤靖池?程慧瑾眸中异彩转瞬即逝,“倒是个好名字,但愿能如你所说,愿为公主承下所有。”
许靖池坚定道:“前辈放心,我对主人之忠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九死不悔。”
程慧瑾:“话说得也漂亮中听,怪不得公主把你一道带过来,要知道以往时候除了她自己,便没人见过我。”
许靖池没再接话,却脸上微微泛红,低下头温驯无害地笑了笑,像个顺了毛的大狗狗,瞧着威武霸气,实则柔弱敏感得很。
程慧瑾摇头一笑。
她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不再于许靖池的身世问题上过多纠缠,提步行到方桌另一侧的木凳上俯身坐下,扭头看着对面的人,“一年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公主的武艺精进了还是退步了?”
冷明烛微微一笑:“进还是退,我说了不算,得你亲自来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