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最怀疑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为难,说好了是推测疑凶,说差了那便是信口开河,诋毁旁人。
其实冷明烛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想,只是没有途径调查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经过程慧瑾一番点拨分析,她才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断大致是对的。
明帝想要收回军政大权,掌权者不愿交出手中实权,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对明帝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掌权者手中夺权,而最直接最快速的手段无异于让人身死道消,一了百了,权柄顺理成章直接回交最高统治者,这样既没有争议,权柄也收的最安心。
也就是说,当年卫国公林焕身殒沙场明面上是阜阳侯勾结内外陷人于险境,实则少不了明帝在暗中推波助澜,为其保驾护航。
而林皇后将门之后,自己又是战场上经历过真刀实枪厮杀的人,必然能够通过战况和蛛丝马迹推算出一些阴谋手脚来,明帝若铁了心收权就绝不会允许她追查下去,那么让一个人永远闭嘴的法子只有一个。
所以林皇后先是惊胎产子,不久后骤然薨逝。
朝堂之上沈协对付林焕后封爵拜将,后宫李淑妃密谋林皇后惊胎后宠冠后宫,一切的一切明帝必然都看在眼里,默默应允。
这样推测的话,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只是没有证据,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当事人,恐怕都已经饮过孟婆汤投胎转世了。
死无对证!
至于明帝,他乃当朝皇帝、真龙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天底下谁能与他辩对错?谁能翻出十几年前的案子在天下人面前指责皇帝?
即使她冷明烛贵为公主之尊,却也难以成事。明帝可以因为宠她疼她将她捧到高位凌驾众人之上,也可以一朝一夕间将她踩到脚底万劫不复。
她二十几年来一向以骄纵跋扈、鲁莽缺智的形象示人,结下仇怨甚多,真到那个时候,别说为母报仇,只怕生存都将难于上青天。
冷明烛抬手抚了抚额头,一时只觉心绪烦乱,前路迷茫不知归途,“靳妈妈自尽之前与我说知道真相也没用,当时我就想,能让我束手无策的人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幽静禅房之中只有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她口中“那一位”指的是何人。
许靖池默默瞧她,面无表情,但眸中的坚定依旧如磐石不移。
程慧瑾道:“那你打算如何?明知前路艰辛险阻,可还要逆流而上?”
冷明烛微微摇头,没说话。
程慧瑾便等她决定,也不说话。
屋内一时寂静又沉闷,窗外时不时飞过成群结队的鸟雀,啾啾鸟鸣,簌簌展翅,春光明媚光束透过窗格打进来,投在靠窗的人身上,程慧瑾一半身子浸在光束里,一半身子隐在阴影里,倒像极了她此时此刻退隐山林却又搅弄风云的状态。
她并不急,冷明烛的心性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和她母亲一样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使前方有刀山血海也阻不住她们向前迈进的脚步。她愿意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一遍遍坚定自己的信念,直到狠心绝情将复仇的屠刀挥向至尊高位上的人。
每一个害过林皇后的人,都不该被放过!
许靖池低眉敛目,程慧瑾与他没有过接触,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他的视线从进入这间禅房开始就没离开过冷明烛。
似乎只要她做出决定,不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坚定跟随。
程慧瑾默默瞧着他、打量他,没放过他任何一丝变化,尤其那会提及驻东静北侯时他隐在平静外皮下的一丝庆幸与狡黠,冷明烛背对而坐不曾见到,她却瞧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公主是否真正了解他的来历?她要确保万无一失,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出岔子。
这时一直沉默的许靖池忽然开口了,迈步上前俯身跪地,深深叩了个头,道:“主人安心,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属下都忠心不二永远追随,您想办到的事属下一定为您达成,您不必过忧过扰伤心劳神。”
“你?”冷明烛垂眼瞧他,噗嗤一笑漫不经心道:“你想要帮我出头,若有朝一日出了事把自己陷进去,我只会舍了你来摘干净我。”
许靖池:“……主人放心,一切都是属下一人所为,与主人没有任何关系。”
程慧瑾会心一笑道:“你这位小情郎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坚贞不二,你还没和我说说从哪里讨来这样身手不凡又容色俊美的郎君。”
冷明烛一边亲手将人扶起来,一边说:“府上的侍卫而已,机缘巧合觉得入眼便留在身边了。”
程慧瑾:“入府之前在哪里讨生活?我瞧着他筋骨轻盈、盘体扎实,武功不弱,小门小户的人家许是没这个资本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来。”
听了她这话,冷明烛笑容微敛,凝神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