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羊圈里,奶香味、臭味和干草味交织在一起。月池望着面前咩咩叫的羊,陷入了沉思。贺希格看得不耐烦:“挤啊,你长这么大,连奶都没挤过吗?”
她和时春是在这里白吃白喝,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这样照顾她们。她身上连一个铜子都没有,只能先干些杂务来抵债。不论是前世的高管,还是今世的二甲传胪,这畜牧业的活,真的是涉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伸出手去,放在母羊暖呼呼的肚子上。母羊打了一个响鼻,就把她惊得立刻缩回手来。贺希格都忍不住笑了,她指着她道:“怎么还会有你这样的。真是傻透了!”
鞑靼的女孩笑声爽朗,没有丝毫的顾及。
“怎么回事。”她的母亲宝格楚大婶走了过来,贺希格笑道,“额吉,你快看啊,她连羊奶都不会挤。”
宝格楚正是被昙光救过之人,她今年约四十岁左右,古铜色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她看了一眼月池道:“你懂什么。人家一看就是贵人,当然不会像你这野丫头一样。回去歇着吧,姑娘。这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该做的活。”
贺希格气得一跺脚,月池欠身真心实意道:“婶子这么说,叫我无地自容了。我和姐姐在这儿叨扰,本就很惭愧。您要是不嫌我粗笨,您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宝格楚细长的眼睛睁大,她打量了月池一周道:“是个好丫头。动动也好。你这小身板,要是再不壮实点,连冬天都难熬。来,听我的,把奶/子往上托一托。”
月池的手捧住了山羊涨涨的乳/房,只听宝格楚又道:“大拇指掐住上头”
月池照做,宝格楚也忍不住发笑:“太轻了,姑娘。你这么轻,奶会流回去的。”
“噢噢。明白了。”月池尴尬地应了,她用了些劲,这下不消宝格楚说,她也知道要用另外四个指头使劲了。雪白、温热的羊奶,就像箭一样射了出来,撞进了木桶里。宝格楚笑道:“不错啊。”
她舀了一勺递在她嘴边:“姑娘,来喝一勺,你这太瘦了。”
盛情难却,月池捧住瓢,屏住呼吸,咕噜咕噜将奶灌了下去。宝格楚大婶笑道:“这喝奶的劲头,还像我们的丫头。”
贺希格道:“额吉,她明明是汉人。”
宝楚格道:“瞎说,她没裹脚,蒙语又说得这么好。家里一定是有我们这儿的人吧。”
月池看着自己的脚,没想到还能带来这样的误会。宝格楚摆了摆手道:“嘿,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大家都活得那么近,哪还分得那么清。我的额吉也是汉人。姑娘,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这儿有可多健壮小伙子,你嫁到这里,过得不比你在汉人堆里差!”
贺希格道:“额吉,她这样的,谁会要啊。我看,还不如多教她点活,然后给她抱个别人不要的孩子呢。”
宝格楚扬手给了她脑门一下:“说什么了。人家只是病了,我看这姑娘俊得很。”
月池心神一转,她腼腆道:“婶子,您别怪贺希格,她也是为我好。我还担心,两边打得这么凶。我这样到这儿来会被……真的谢谢婶子。”
宝格楚抹了抹手道:“打也是上头那些诺颜们打。我们这小部落,能干点啥。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月池点了点头,又开始道谢。牧民的生活是简单充实的。她挤完了奶,又被安排到圈里去梳羊毛。冬天越来越冷了,怀孕的母羊不能出去,只能呆在羊圈里,皮毛就容易结住。这活本来是小孩子干,可月池这身子骨,一时也只能来干这种活了。
开朗的蒙古族女娃都很高兴,她们笑道:“丑姐姐,那就你来。我们出去玩了!”
月池看到她们欢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钻进了羊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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