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疼?”
战贺有些疑惑,想抬眸看看燕姝的脸怎么了,目光刚动又忽然想到方才容怀的威胁。
他轻抿唇,到底还是循着礼数,没有直视燕姝,而是轻声问道:“陛下的脸可是受伤了?”
燕姝又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不过她还是清清嗓子,把脸上的笑压了下去,不苟言笑的板起了一张小脸。
毕竟现在没有,若她再笑下去,就说不定了。
燕姝隐隐察觉到,估计是容怀偷偷跟进来了,此刻必定就在某个角落盯着她。
因那道那视线太过熟悉而强烈,眼风像是带着刀子,在她脸蛋儿上狠狠的刮,让她全然无法忽略。
战贺却更迷惑了。
暂时没有?
为什么是暂时?
且既然没有,为什么又会疼?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想抬头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将手用力握紧才克制住那股冲动。
毕竟虽然那摄政王不在此处,可礼部尚书还在这里,他不能太过无礼。
宋益其实也不明白燕姝的意思,当然,他此刻也没心思去弄明白。
他脑子里全是燕姝此行的目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待燕姝上座之后,他便在厅中躬身行礼,谨慎道:“微臣府中简陋,茶水不比宫中,望陛下担待。”
燕姝侧眸看了眼被婢女端上来的茶水,笑了笑,“可朕瞧着宋大人府中的茶比朕宫中所用可好多了。”
宋益脑门上又开始冒冷汗,俯身更低,“陛下谬赞。”
燕姝摇头轻嗤,“这可是西罗山的龙井芽头茶,怎能叫谬赞?若是朕没记错,这茶今年统共上供也就不足一斤。”
“朕不喜用茶,所以并未自留。除去摄政王所得,剩余尽数赏赐给了左右两相。所以,不知宋大人这茶又是从何处所得呢,是右相,还是左相呀。”
宋益闻言一惊,双膝不知怎的忽然没了力,噗通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送茶上来伺候的婢女也都慌忙跪下。
“微臣,微臣这茶……”
宋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才只想着要好好招待燕姝,让人将最好的茶端上来,却忘了他府中最好的茶是左丞相姚蕴赏赐下来的。
坐在燕姝右下手的战贺下意识看了看手边的茶,再看了看正中央跪着瑟瑟发抖的礼部尚书。
战贺唇角轻抿,一时有些怔然。
初次见她只当她是个可爱甜美的小姑娘。
却不想,她坐在高位,也能三言两语将当朝尚书吓得不知所措。
他垂眸,心情更加复杂。
燕姝却只是盯着宋益,“宋大人这么害怕做什么?朕不过是随意问了两句罢了,怎么,朕是什么会吃人的母老虎吗?”
“不,不,不是……”
宋益牙齿打颤,两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
燕姝挑眉,略显无奈的靠上椅背,“宋大人起来回话吧。”
宋益抬手抹了抹额头冷汗,“谢,谢陛下。”
他站起身,燕姝看了看四周跪着的婢女,让她们先下去,等厅中只剩她和宋益战贺三人,才再次开口,“其实朕此次前来,除了询问选秀之事,便是想问问宋大人,替王爷选王妃的事进展如何了?”
这话落,倒是战贺忽的抬眸,不受控制的看向燕姝,眼底尽是惊讶。
她要替摄政王选王妃?
所以她是真的并不喜欢摄政王吧?
若是喜欢,她怎么可能想要选秀,更不可能替喜欢的男人选王妃了。
战贺心思浮动,下意识想到自己怀里那本男德。
他咬咬牙根,决定回去就开始背。
不管怎么样,他至少要先获得入选的资格。
宋益神色亦是几变,“替王爷选王妃,事关重大,微臣自是小心谨慎……”
燕姝懒得听他废话,直接问道:“有人选了吗?”
宋益吞了吞口水,“有几位,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家的闺秀……”
“是吗?”
燕姝笑笑,懒洋洋撑住下颚,“朕听说,宋大人昨日从灵泉县接了个女子入京,那女子是个小门小户家养的婢女?朕还以为,宋大人是从灵泉县替王爷选了个这样的王妃回来呢。”
宋益心脏一缩,双腿不受控制再次噗通跪了下去。
那声音清脆得连战贺听着都觉得痛。
这还不如先前就不起来呢。
这一下宋益也算是彻底明白燕姝此行的目的了,汗水一颗颗从额头滴落,他只能回答,“那女子,那女子并非是微臣替王爷选的王妃人选,微臣胆子再大也不敢用个婢女来糊弄王爷。她,她是微臣新纳的妾室……”
“这样啊?”
燕姝笑意更深,“既然这样,宋大人不若让她过来,让朕瞧瞧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值得宋大人千辛万苦从灵泉县接过来。”
宋益脸色惨白。
他怎么敢让那崔涟漪出来,那张和陛下相似的脸若是被陛下看见,不管他是要将崔涟漪献给摄政王还是留着自己做小妾,他的下场怕都是一个死。
燕姝见他不说不动,挑眉,“怎么,她见不得人?”
“陛下……”
宋益骤然额头贴地,大哭出声,“臣罪该万死啊陛下——”
燕姝眯眸冷笑,抬手便将身侧的茶盏挥落在地。
瓷杯破碎,瓷片飞溅。
燕姝起身走到宋益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宋大人三番两次求死,是在用死威胁朕,以为朕不敢成全吗?”
她忽然抬脚,脚底压在了宋益的肩上,是全然羞辱的姿态,“又或者说,宋大人嘴上罪该万死,心底实则在骂朕该死?”
这话实在已经是大不敬,宋益只觉五脏六腑都寒意森森,“臣不敢……”
不等他说完,燕姝脚下用力,将他狠狠朝后踹去,“宋大人还记得自己是谁的臣么?”
宋益被燕姝这一脚踹得朝后摔倒,还不及起身重新跪下,便听一声极冷的笑,“是姚蕴的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