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了无边界。
一座朱红木的鸟居静静屹立在水面中心,而后的神龛上供奉着一座四手两面的雕像。神像紧闭着眼睛,却无端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哦豁。
在看清眼前这一切之后,命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不知道多少,艰难地滚了下喉咙,脚后跟悄悄的往后挪了挪。
——完蛋,要死了。
“哼。”
一声嗤笑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回响,佛龛的屋顶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开朗的脸庞多了几道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咒纹,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已经完全变了的‘虎杖悠仁’单手杵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在水面中心的神明。
“好久不见,老师。”
“这样的场景,你有想起什么东西吗?”
在两面宿傩意味深长的视线下,命简直头皮发麻。
他悄悄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前一步,面上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悠仁?”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摊开一只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命。”
“你的那些把戏,我比谁都清楚。”
“还是说,你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学生的名字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命严肃着一张漂亮的脸,眉目间多了几分威严,问他:“两面宿傩,你把悠仁怎么样了?”
两面宿傩眉眼间的情绪收敛了一点,神情多了几分讥笑。
“你不会还真的把那种家伙当成自己的学生了吧?命。”
他从佛龛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命所在的位置。
“不管你想怎么玩,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抬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嘴角带着讥笑,眼底阴沉一片,盯着那双象征着圣洁的金眸,一字一顿,又重又清晰的说:“背叛我的那笔账,当初你亲手把天丛云捅进这里的账。”
“我有时间可以陪你慢·慢·算。”
听到他的话,命眼睛慢慢睁大,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表情渐渐空白。
“你在……说什么……?”
那番充满杀意的话仿佛勾起了一些深埋在心底不愿回忆的记忆,一幅幅勾勒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青山翠绿,云雾缭绕的神宫内,白玉石阶上散落了满地的尸体,鲜血犹如小溪般顺着阶梯慢慢往下流淌。
残破的墙体,破败的神像,拼死抵抗的神官以及……煞气冲天的鬼神。
他看见了‘自己’
在一群身着白色狩衣的神官及咒术师祈求的咒语下,神明踏月而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鬼神,唇瓣张合,眉宇间透露着不屑与厌恶。
大战之后,’他‘将天丛云送入了鬼神的心脏,遮挡视线的煞气散去,鬼神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他的学生。
命的呼吸重了一瞬,双手紧攥着身前的衣服,脚步向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伐……折罗……?”
一股难以言说的钝痛从心脏迅速蔓延,酸涩心痛难过愤怒,数种复杂的情绪一起袭来,少年眼眶慢慢染上红意,雾气凝聚成水珠,堆积在眼眶,在眼睫上摇摇欲坠。
“我杀了……伐折罗……?”
“咳咳咳咳咳——”
命呼吸一窒,猛然弯下身,跌坐在水面上,捂着嘴巴不停咳嗽,身后的长发散了一地,随着身体的颤抖在水面上微微颤颤的晃动。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两面宿傩抵了下牙根,蹲下身,语调充满嘲讽的看着他。
“想起来了?”
“是你亲手杀了我啊,老师。”
“咳咳咳——”
咳嗽声接连不断,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似的,一直控制不住。
两面宿傩望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冷眼旁观曾经说着会永远站在他这边,却在最后站在咒术师一方,将尖锐的凶器插进自己胸口的背叛者。
最讽刺的是,他会去那个地方,是为了救他。
“我其实一开始是想杀了你的,老师。”
“在我发现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实意想杀了你。”
两面宿傩一手撑着脸颊,一手伸长,抓着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但现在我又觉得,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两面宿傩咧开嘴,露出泛着寒意的尖牙。
“死这么一次,最多再沉睡个千百年,你又能以新生的姿态复活,神明的身体可真是个好东西。”
“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一定要让你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命。”
两面宿傩望着命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从对方嘴边渗出来的鲜血,一字一顿,阴冷至极的宣告:“我要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凄惨至极的死去,作为神明的你却无能为力。”
“我要你身为神明却再也无法庇护任何人,只能带来厄运。”
“我要让所有人都将你视为灾厄,对你避之不及。”
“我要把这些刻进你的灵魂里,让你彻底清楚,背叛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真期待啊。”两面宿傩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跌坐在水面的神明,嘴角勾出一个不屑而厌恶的笑。
“到那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亲爱的老师。”
……
帐消失了。
两面宿傩将身体还给了虎杖悠仁,悠仁身上受的伤也全部好了,只是衣服因为刑具的关系变得破破烂烂,暴露在外的皮肉上几乎看不见一点伤口。
等在附近的伊地知发现帐消失以后就立马跑了上来,当他赶到天台上,便看见以不同的方向倒在地上的两位少年。
衣衫褴褛几乎遮不住体的悠仁以及……苍白着脸眼尾泛红嘴角还往外溢着鲜血的命。
伊地知瞳孔猛缩,急忙冲了过去。
“悠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