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机会终于降临,只要把握好,就再也不用巴着吴家了,忧的是年轻人的聚会,他这半老头子不受待见,夏家唯一的男丁懿哥儿又太不成器,此事非得要夏苗出马不可,而自己才动手打了她,拉不下脸来。
家丑不可外扬,夏百川百般遮掩,求荣公子行个方便,破例让自己出席。
听说夏苗不来,荣公子还以为她回去后又反悔,于是婉拒了自己,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后才得知她挨了打,还被关进了祠堂里。
荣公子七窍玲珑,更是不肯答应了,说是主随客便,中山国商人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才选择在船上。他们不见各大家族的头面人物,到场的都是十几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夏百川一露脸就会露馅,他这个主人也没法交待。
荣公子又话里有话,透露出芜候对此次游河颇为重视,同样不想走漏风声,所以才抓住各个大家族的年青一代做为把柄。那些老头子们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却不敢让最优秀的子孙牵扯进来,那样一来自己一生的辛劳又是为了谁?既然已经知情了,夏家就非得派人来,而且还得是拿得上台面的人物。
其间,荣公子又有好几次提起夏苗,毫不掩饰欣赏,暗讽不该轻易就把她许给了胡安峰,最愚笨的人也能听出,离提亲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夏百川不仅不能强求,还得再三感谢荣公子顾念着与夏苗的多年情谊,此等好事没有撇下夏家。
愁了两天,离天黑还有六个时辰,夏百川就已经放弃了徒劳的努力,还暗暗庆幸那个巴掌没有打下去。
被夺了当家的大权,赶到了杂货铺一样的听雪居,挨了青梅的打,据说气得吐了血,可是一旦退了婚,夏苗照样为了夏家日夜奔波,还做成了捻金纱的生意,夏百川以为继续可以予取予求,连一句对不起都不用说,就像从前一样。
这一遭,夏苗却变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出祠堂一步。
看守们庆幸没有看人下菜碟,在夏苗落难之时踩一脚,还以为她会很好说话,却不料她顽固得象块石头,暗骂夏百川躲在背后,偏要逼着他们这些小卒子上阵。
既然门已经开了,夏苗便安排看守们把祠堂打扫干净,再弄些供品来,最重要的是她不爱吃糕点了,想要吃三鲜面,赶紧的。
看守们叫苦不迭,只能忙上忙下好生伺候着这位姑奶奶。
那边,夏百川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快到巳时才觉出不同寻常,打发人到祠堂来看。
听说夏苗在祠堂里该吃吃,该喝喝,指挥着一帮看守进行大扫除,可就是不出那张门,不来见自己,夏百川气得七窍生烟,带着一大帮奴才就杀将过去。
有见风使舵的看守告诉了夏百川,说是这两天夏苗可是一点儿也没饿着,那些供品全都进了她的肚子,连夏家的列祖列宗也没看在眼里。
这种毫不在乎又胆大妄为的做派简直就和夏懿一模一样了!走到门口,夏百川有些头大,家里有夏懿一个就够他受的了,难道又要多了一个克星吗?
转念一想,夏苗又怎么能跟夏懿相提并论呢?
夏苗只是一个庶女,云姨娘是没有半点根基的丫环出身,连给她撑腰的老祖宗都不中用了,当家不过几个月,她还能翻得出多大的风浪?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夏百川给的,既然是他给的,他也就能拿回来!
夏百川又记起当初自己想要纳妾,连老祖宗都没再阻拦了,偏生这个女儿跳出来坏了他的好事。事后,老祖宗背地里把夏苗夸成了一朵花,倒显得他这个做爹的贪图美色,还没有眼力,又不能容人。
最让他气恼的是后来那个花魁娘子又生出许多事端,害得他面子扫地,被生意场上的朋友取笑。这笔账,他舍不得算在美艳的花魁娘子头上,也不想自责,倒记恨起了夏苗,算来算去都是她多事。如果花魁娘子能进了夏家的门,被严加管教,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说不定连儿子都生出来了呢!
远有花魁娘子之事,两天前还敢顶嘴还手,又在庄严的祠堂里胡天胡地,夏百川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可以重重地教训夏苗一场,然后她还得乖乖去赴宴,非得给夏家弄来笔大业务,才能赎得了罪。
想到这里,夏百川一脚踢开了祠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