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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母只是夜里失眠,烦燥心悸,坐着念经久了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昏目眩。老人家都这样,姜大夫说得很严重,但多年来就这么过,也没见大病大灾的。夏苗心里已有了盘算,不想让娘亲去闹事,便用老祖宗当了挡箭牌。
云姨娘睁大了眼:“老祖宗不大好么?哎呀,幸亏你知道,要不然就闯大祸了!好吧,娘就忍一忍。你也累了,好生歇着,燕子正在给你煎药,等会儿喝了。平日里瞅不出来,总觉着宝丫头长着张狐狸脸,怪讨厌的。这回她倒好心,把姜大夫给请了来,还付了诊金和药钱。姜大夫给你看过了,说没有大碍,只是要静养,别太劳心伤神。阿弥陀佛,有他在娘就安心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礼越大,事情越难办。夏苗的眼前浮现出那个谪仙般的琴师,小元子倒是真心的,宝姨娘嘛……难说!
“还有燕子,要不是她回去报信,娘还不知道出了大事……”
夏苗真是累了,眼都有点儿睁不开。
这时,门突然开了,王妈妈进来后关上门,一脸的欣喜,压低声音说:“二二……二小姐来了,说是来找苗姑娘,没带人,就她自己来的。看样子不象是找麻烦的,对老奴都客客气气,就是她……她披了件黑袍子,象是悄悄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又能回朱境阁了吗?”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夏苗心里有数,说道:“请她进来吧。”
王妈妈一阵风地走了。
夏苗:“娘,您也出去一下。她不会为难我的,没事。”
“可是……”云姨娘还有点不放心。
夏苗一笑:“她总不会傻到独自一人到听雪居来打人,有事我会大叫的。”
云姨娘这才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从来都健健康康的夏苗连着病了两次,看到女儿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她突然想到如果女儿就这么没了呢?蓦地闪过的念头把她吓吓得不轻,一时间心跳仿佛都骤然停止,只觉得生无可恋,哪怕是当上正室,哪怕再风光也没意思了。多年前那些个乌七八糟的想法真是昏了头,幸亏女儿不记得了,要不然没脸当这个娘了。
青梅进去后,云姨娘就在门外站着,只要里面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她就要和青梅那丫头去拼命。
大热天里夏青梅却披了件带兜帽的长袍,摘下兜帽后露出一张画着浓妆的脸。
王妈妈说的是谣言,却在夏府里给人造成种印象,那就是青梅不如夏苗好看。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传来传去似乎青梅真的略逊一筹了。
青梅只要见着夏苗就想要别一别苗头,结果是每天都盛妆打扮,花在梳妆上的时间超过了半个时辰,平常的日子里头面、手镯、项链等物什加起来足足一斤重,这回居然暗室中对着病人也不肯逊色。她头上有伤,不得不包着纱布,其他位置却仍在穷讲究着。
其实夏苗觉得各花入各眼,青梅的性情高傲,长得玉润珠圆,灼若芙蕖出绿波,算得上是世上少见的美人儿了。
夏苗本来昏昏欲睡,见着她倒精神了,噗嗤一笑:“你还是来了!”
青梅板着一张粉面,手却紧张地绞着:“你说过的,你能让我不给詹事大人当小妾,不会是吹牛吧!”
夏苗哈哈大笑,笑得咳了起来:“我当然有法子,但你对我太过歹毒,我不想告诉你了,怎么办?我猜你以为我没法子,是骗你的,所以把我们赶回了听雪居,咳咳……你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来求我的,对不对?你打也打过了,我就不说,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不错,青梅气极了夏苗,可是就在刚才,夏百川告诉她说一个月后就要送她进京,准备半年后的婚事。哪怕她再无知,也明白了让她只当一个月的家,夺了夏苗的大权是假,不过是利用她敲打一下不听话夏苗,现在她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嫁给詹事大人了,以后这个家还是夏苗的。
她恨,恨娘亲死得太早,没有人能为她做主;她怕,怕进京后羊入虎口,毁了一生;她急,明白别说一个月,一年也想不出对策。
这时她才想到夏苗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到朱境阁来见我,一个人来。”,现在她的确是独自来的,但已经把人家赶出了朱境阁,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都要急疯了,哪怕是要她跪下来求夏苗,她也愿意。
“你提条件吧!你想要当家吗?只要你在一个月里把这件事摆平了,我就把钥匙还给你!”青梅气得脸色铁青,全身发抖,拿出了她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想出的心计。
“你以为我稀罕当这个家?”夏苗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轻蔑地说,“再说了,谁当家是你能做主的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夏苗盯着青梅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照我说的办,一丝一毫也不得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