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上,一叶扁舟从南岸划向北岸。
荆轲独自下船,两手空空朝汾门关口行去。
“城下何人?”
“墨家荆轲。”
一问一答简单交流之后,守城士卒前往通报。
许久,厚重城门打开。
列阵走出两队玄甲兵,全副重甲手持长戟,步伐整齐声势浩大。
为首将领骑跨良驹手持玄铁长枪,勒马停在荆轲身前,摘下玄色护盔,露出一张年轻清秀面庞。
少年将军开口称赞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气宇轩昂……”
“打住,我的英姿世人皆知,就不用你来夸赞了。”
荆轲毫不客气打断。
少年将军把玄铁枪丢给侍从,翻身下马上前抓住荆轲的手,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年,在咸阳,你与天下第一剑客盖聂论剑比试,此事颇为传奇。”
“有说你们二人不相上下,有说盖聂更胜一筹。你俩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自然是我更厉害。”
少年将军眼神殷切语气诚恳,“那你能教我剑术吗?”
“你哪位?我若要收弟子肯定不能比盖聂的差。”
少年将军似乎没有听出荆轲的话外之意,笑意盈盈自豪回道,“玄甲军将领秦舞阳。”
“小将军,我们能不能先进关再聊,巨子还等着我回话。”
荆轲不愿跟他继续闲扯,找了个由头。
“我知荆大哥好酒,不如到军营帐中,我们边喝边聊。”
秦舞阳拉住荆轲不放套上近乎,吩咐随侍的玄甲兵,“去请墨家巨子入关。”
玄甲军营地旌旗猎猎,三万重甲玄兵以犄角之势扼守在汾门要塞。
帐中,秦舞阳亲自给荆轲斟酒,燕酒寒醇凛冽,酒香四溢。
初饮萧瑟肃杀,再饮慷慨悲壮,痛饮激昂人心豪情万丈。
墨家巨子进入营帐时,只见荆轲身旁七倒八歪丢放着三五空坛。
“你是荆大哥的巨子,自然也是我的巨子,来,我敬你一杯。”
秦舞阳斟满一杯,上前邀巨子对饮。
墨家巨子并没有正眼瞧他,目光中充满鄙夷。燕国精锐的玄甲军,军纪竟如此懈怠。
“军营重地我等不便久留,还请少将军勿怪。荆统领,该走了。”
巨子客套完催促荆轲启程。
“舞阳老弟,来日方长,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痛快畅饮,为兄先告辞了。”
荆轲面色如常全无醉意,若有千杯不醉之酒量,区区几坛下肚勉强算是开胃。
离开玄甲军营地往西北前进,至武阳城下,荆轲与墨家巨子暂别,墨家众人径直入城。
荆轲则带上田言田赐继续西行,前往农家烈山堂位于太行山一带的秘密据点。
上山小道草木丛生,千回百转此起彼伏。山中静谧寂寥,四野荒无人烟。
约莫走了二三十里,转过一处岔口分道,顺山势往下,蜿蜒婉转又走了一程。
潺潺溪流水声,寻觅处汇入一片洼地池塘,莹莹清澈宛如明镜。
水塘左上方平地有木屋三五十间,右下方开旷地带有座锻造作坊,赤色火光闪动,白色烟雾袅绕。
目光所及,只见景物不见人影。
荆轲停住脚步,拦下田言,“这一路不太对劲,按理说即便在深山老林,农家也应该设有暗哨。”
“有可能农家弟子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隐匿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我先过去看看,你俩就待在这里。”
荆轲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掩日笃定他会来。
农家据点内,随处可见砍伐后留下的树墩。
原本茂林的树林成了空旷的荒地,建立起这片木屋群。
池塘溢水口下方山石嶙峋,石斧开凿出的阶梯通往升起白烟的作坊。
咣~咣~~咣
作坊内传出一阵有节奏的敲打声,像是铁锤敲击在金属硬物发出的清脆响声。
走近,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瘦弱,白发苍苍目光无神的老者高高举起手锤,一下接一下击打在黝黑冰冷的铁剑上。
荆轲没有开口,转身往回走去。
敲击声忽然停止,两道寒光随身而动,那个看似垂死昏聩的老者突然暴起从背后袭来。
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炸开,老者无神的目光转而充满惊惧,面部表情扭曲,佝偻身形如弯弓弹射飞出屋外。
木门紧随其后迎面砸来,老者挥动短刀从中间劈开,后翻两周落地拉开距离。
荆轲不屑瞥了老者一眼,“我可不是来打架,让田猛出来见我。”
暗处一个魁梧身影跳出,双脚猛跺在地,地表如镜面般碎裂开来留下无数裂痕,锯